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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西门庆乘醉烧阴户 李瓶儿带病宴重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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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曰:

蛩声泣露惊秋枕,泪湿鸳鸯锦。独卧玉肌凉,残更与恨长。

阴风翻翠幌,雨涩灯花暗。毕竟不成眠,鸦啼金井寒。

话说一日,韩道国铺中回家,睡到半夜,他老婆王六儿与他商议道:“你我被他照顾,挣了恁些钱,也该摆席酒儿请他来坐坐。况他又丢了孩儿,只当与他释闷,他能吃多少!彼此好看。就是后生小郎看着,到明日南边去,也知财主和你我亲厚,比别人不同。”韩道国道:“我心里也是这等说。明日初五日是月忌,不好。到初六日,安排酒席,叫两个唱的,具个柬帖,等我亲自到宅内,请老爹散闷坐坐。我晚夕便往铺子里睡去。”王六儿道:“平白又叫甚么唱的?只怕他酒后要来这屋里坐坐,不方便。隔壁乐三嫂家,常走的一个女儿申二姐,年纪小小的,且会唱,他又是瞽目的,请将他来唱唱罢。要打发他过去还容易。”韩道国道:“你说的是。”一宿晚景题过。

到次日,韩道国走到铺子里,央及温秀才写了个请柬儿,亲见西门庆,声喏毕,说道:“明日,小人家里治了一杯水酒,无事请老爹贵步下临,散闷坐一日。”因把请柬递上去。西门庆看了,说道:“你如何又费此心。我明日倒没事,衙门中回家就去。”韩道国作辞出门。到次早,拿银子叫后生胡秀买嗄饭菜蔬,一面叫厨子整理,又拿轿子接了申二姐来,王六儿同丫鬟伺候下好茶好水,单等西门庆来到。等到午后,只见琴童儿先送了一坛葡萄酒来,然后西门庆坐着凉轿,玳安、王经跟随,到门首下轿,头戴忠靖冠,身穿青水纬罗直身,粉头皂靴。韩道国迎接入内,见毕礼数,说道:“又多谢老爹赐将酒来。”正面独独安放一张交椅,西门庆坐下。不一时,王六儿打扮出来,与西门庆磕了四个头,回后边看茶去了。须臾,王经拿出茶来,韩道国先取一盏,举的高高的奉与西门庆,然后自取一盏,旁边相陪。吃毕,王经接了茶盏下去,韩道国便开言说道:“小人承老爹莫大之恩,一向在外,家中小媳妇承老爹看顾,王经又蒙抬举,叫在宅中答应,感恩不浅。前日哥儿没了,虽然小人在那里,媳妇儿因感了些风寒,不曾往宅里吊问的,恐怕老爹恼。今日,一者请老爹解解闷,二者就恕俺两口儿罪。”西门庆道:“无事又教你两口儿费心。”说着,只见王六儿也在旁边坐下。因向韩道国道:“你和老爹说了不?”道国道:“我还不曾说哩。”西门庆问道:“是甚么?”王六儿道:“他今日要内边请两位姐儿来伏侍老爹,我恐怕不方便,故不去请。隔壁乐家常走的一个女儿,叫做申二姐,诸般大小时样曲儿,连数落都会唱。我前日在宅里,见那一位郁大姐唱的也中中的,还不如这申二姐唱的好。教我今日请了他来,唱与爹听。未知你老人家心下何如?若好,到明日叫了宅里去,唱与他娘每听。”西门庆道:“既是有女儿,亦发好了。你请出来我看看。”不一时,韩道国叫玳安上来:“替老爹宽去衣服。”一面安放桌席,胡秀拿果菜案酒上来。王六儿把酒打开,烫热了,在旁执壶,道国把盏,与西门庆安席坐下,然后才叫出申二姐来。西门庆睁眼观看,见他高髻云鬟,插着几枝稀稀花翠,淡淡钗梳,绿袄红裙,显一对金莲[走乔][走乔];桃腮粉脸,抽两道细细春山。望上与西门庆磕了四个头。西门庆便道:“请起。你今青春多少?”申二姐道:“小的二十一岁了。”又问:“你记得多少唱?”申二姐道:“大小也记百十套曲子。”西门庆令韩道国旁边安下个坐儿与他坐。申二姐向前行毕礼,方才坐下。先拿筝来唱了一套《秋香亭》,然后吃了汤饭,添换上来,又唱了一套《半万贼兵》。落后酒阑上来,西门庆吩咐:“把筝拿过去,取琵琶与他,等他唱小词儿我听罢。”那申二姐一迳要施逞他能弹会唱。一面轻摇罗袖,款跨鲛绡,顿开喉音,把弦儿放得低低的,弹了个《四不应·山坡羊》。唱完了,韩道国教浑家满斟一盏,递与西门庆。王六儿因说:“申二姐,你还有好《锁南枝》,唱两个与老爹听。”那申二姐就改了调儿,唱《锁南枝》道:

初相会,可意人,年少青春,不上二旬。黑[髟参][髟参]两朵乌云,红馥馥一点朱唇,脸赛夭桃如嫩笋。若生在画阁兰堂,端的也有个夫人分。可惜在章台,出落做下品。但能够改嫁从良,胜强似弃旧迎新。

初相会,可意娇,月貌花容,风尘中最少。瘦腰肢一捻堪描,俏心肠百事难学,恨只恨和他相逢不早。常则怨席上樽前,浅斟低唱相偎抱。一觑一个真,一看一个饱。虽然是半霎欢娱,权且将闷解愁消。

西门庆听了这两个《锁南枝》,正打着他初请了郑月儿那一节事来,心中甚喜。王六儿满满的又斟上一盏,笑嘻嘻说道:“爹,你慢慢儿的饮,申二姐这个才是零头儿,他还记的好些小令儿哩。到明日闲了,拿轿子接了,唱与他娘每听,管情比郁大姐唱的高。”西门庆因说:“申二姐,我重阳那日,使人来接你,去不去?”申二姐道:“老爹说那里话,但呼唤,怎敢违阻!”西门庆听见他说话伶俐,心中大喜。不一时,交杯换盏之间,王六儿恐席间说话不方便,叫他唱了几套,悄悄向韩道国说:“教小厮招弟儿,送过乐三嫂家歇去罢。”临去拜辞,西门庆向袖中掏出一包儿三钱银子,赏他买弦。申二姐连忙嗑头谢了。西门庆约下:“我初八日使人请你去。”王六儿道:“爹只使王经来对我说,等我这里教小厮请他去。”说毕,申二姐往隔壁去了。韩道国与老婆说知,也就往铺子里睡去了。只落下老婆在席上,陪西门庆掷骰饮酒。吃了一回,两个看看吃的涎将上来,西门庆推起身更衣,就走入妇人房里,两个顶门顽耍。王经便把灯烛拿出来,在前半间和玳安、琴童儿做一处饮酒。

那后生胡秀,在厨下偷吃了几碗酒,打发厨子去了,走在王六儿隔壁供养佛祖先堂内,地下铺着一领席,就睡着了。睡了一觉起来,忽听见妇人房里声唤,又见板壁缝里透过灯亮来,只道西门庆去了,韩道国在房中宿歇。暗暗用头上簪子刺破板缝中糊的纸,往那边张看。见那边房中亮腾腾点着灯烛,不想西门庆和老婆在屋里正干得好。伶伶俐俐看见,把老婆两只腿,却是用脚带吊在床头上,西门庆上身止着一件绫袄儿,下身赤露,就在床沿上一来一往,一动一静,扇打的连声响亮,老婆口里百般言语都叫将出来。良久,只听老婆说:“我的亲达!你要烧淫妇,随你心里拣着那块只顾烧,淫妇不敢拦你。左右淫妇的身子属了你,怕那些儿了!”西门庆道:“只怕你家里的嗔是的。”老婆道:“那忘八七个头八个胆,他敢嗔!他靠着那里过日子哩?”西门庆道:“你既一心在我身上,等这遭打发他和来保起身,亦发留他长远在南边,做个买手置货罢。”老婆道:“等走过两遭儿,却教他去。省的闲着在家做甚么?他说倒在外边走惯了,一心只要外边去。你若下顾他,可知好哩!等他回来,我房里替他寻下一个,我也不要他,一心扑在你身上,随你把我安插在那里就是了。我若说一句假,把淫妇不值钱身子就烂化了。”西门庆道:“我儿,你快休赌誓!”两个一动一静,都被胡秀听了个不亦乐乎。

韩道国先在家中不见胡秀,只说往铺子里睡去了。走到缎子铺里,问王显、荣海,说他没来。韩道国一面又走回家,叫开门,前后寻胡秀,那里得来,只见王经陪玳安、琴童三个在前边吃酒。胡秀听见他的语音来家,连忙倒在席上,又推睡了。不一时,韩道国点灯寻到佛堂地下,看见他鼻口内打鼾睡,用脚踢醒,骂道:“贼野狗死囚,还不起来!我只说先往铺子里睡去,你原来在这里挺得好觉儿。还不起来跟我去!”那胡秀起来,推揉了揉眼,楞楞睁睁跟道国往铺子里去了。

西门庆弄老婆,直弄够有一个时辰,方才了事。烧了王六儿心口里并[毛必]盖子上、尾亭骨儿上共三处香。老婆起来穿了衣服,教丫头打发舀水净了手,重筛暖酒,再上佳肴,情话攀盘。又吃了几钟,方才起身上马,玳安、王经、琴童三个跟着。到家中已有二更天气,走到李瓶儿房中。李瓶儿睡在床上,见他吃的酣酣儿的进来,说道:“你今日在谁家吃酒来?”西门庆道:“韩道国家请我。见我丢了孩子,与我释闷。他叫了个女先生申二姐来,年纪小小,好不会唱!又不说郁大姐。等到明日重阳,使小厮拿轿子接他来家,唱两日你每听,就与你解解闷。你紧心里不好,休要只顾思想他了。”说着,就要叫迎春来脱衣裳,和李瓶儿睡。李瓶儿道:“你没的说!我下边不住的长流,丫头替我煎药哩。你往别人屋里睡去罢。你看着我成日好模样儿罢了,只有一口游气儿在这里,又来缠我起来。”西门庆道:“我的心肝!我心里舍不的你。只要和你睡,如之奈何?”李瓶儿瞟了他一眼,笑了笑儿:“谁信你那虚嘴掠舌的。我倒明日死了,你也舍不的我罢!”又道:“亦发等我好好儿,你再进来和我睡也不迟。”西门庆坐了一回,说道:“罢,罢。你不留我,等我往潘六儿那边睡去罢。”李瓶儿道:“原来你去,省的屈着你那心肠儿。他那里正等的你火里火发,你不去,却忙惚儿来我这屋里缠。”西门庆道:“你恁说,我又不去了。”李瓶儿微笑道:“我哄你哩,你去罢。”于是打发西门庆过去了。李瓶儿起来,坐在床上,迎春伺候他吃药。拿起那药来,止不住扑簌簌香腮边滚下泪来,长吁了一口气,方才吃了那盏药。正是:

心中无限伤心事,付与黄鹂叫几声。

不说李瓶儿吃药睡了,单表西门庆到于潘金莲房里。金莲才叫春梅罩了灯上床睡下。忽见西门庆推开门进来便道:“我儿,又早睡了?”金莲道:“稀幸!那阵风儿刮你到我这屋里来!”因问:“你今日往谁家吃酒去来?”西门庆道:“韩伙计打南边来,见我没了孩子,一者与我释闷,二者照顾他外边走了这遭,请我坐坐。”金莲道:“他便在外边,你在家又照顾他老婆了。”西门庆道:“伙计家,那里有这道理?”妇人道:“伙计家,有这个道理!齐腰拴着根线儿,只怕[入日]过界儿去了。你还捣鬼哄俺每哩,俺每知道的不耐烦了!你生日,贼淫妇他没在这里?你悄悄把李瓶儿寿字簪子,黄猫黑尾偷与他,却叫他戴了来施展。大娘、孟三儿,这一家子那个没看见?吃我问了一句,他把脸儿都红了,他没告诉你?今日又摸到那里去,贼没廉耻的货,一个大摔瓜长淫妇,乔眉乔样,描的那水鬓长长的,搽的那嘴唇鲜红的──倒象人家那血[毛必]。甚么好老婆,一个大紫腔色黑淫妇,我不知你喜欢他那些儿!嗔道把忘八舅子也招惹将来,一早一晚教他好往回传话儿。”西门庆坚执不认,笑道:“怪小奴才儿,单管只胡说,那里有此勾当?今日他男子汉陪我坐,他又没出来。”妇人道:“你拿这个话儿来哄我?谁不知他汉子是个明忘八,又放羊,又拾柴,一径把老婆丢与你,图你家买卖做,要赚你的钱使。你这傻行货子,只好四十里听铳响罢了!”西门庆脱了衣裳,坐在床沿上,妇人探出手来,把裤子扯开,摸见那话软叮当的,托子还带在上面,说道:“可又来,你腊鸭子煮到锅里──身子儿烂了,嘴头儿还硬。见放着不语先生在这里,强盗和那淫妇怎么弄耸,耸到这咱晚才来家?弄的恁个样儿,嘴头儿还强哩!你赌个誓,我叫春梅舀一瓯子凉水,你只吃了,我就算你好胆子。论起来,盐也是这般咸,醋也是这般酸,秃子包网中──饶这一抿子儿也罢了。若是信着你意儿,把天下老婆都耍遍了罢。贼没羞的货,一个大眼里火行货子!你早是个汉子,若是个老婆,就养遍街,[入日]遍巷。”几句说的西门庆睁睁的,只是笑。

上的床来,叫春梅筛热了烧酒,把金穿心盒儿内药拈了一粒,放在口里咽下去,仰卧在枕上,令妇人:“我儿,你下去替你达品,品起来是你造化。”那妇人一径做乔张致,便道:“好干净儿!你在那淫妇窟窿子里钻了来,教我替你咂,可不臜杀了我!”西门庆道:“怪小淫妇儿,单管胡说白道的,那里有此勾当?”妇人道:“那里有此勾当?你指着肉身子赌个誓么!”乱了一回,教西门庆下去使水,西门庆不肯下去,妇人旋向袖子里掏出个汗巾来,将那话抹展了一回,方才用朱唇裹没。呜咂半晌,咂弄的那话奢棱跳脑,暴怒起来,乃骑在妇人身上,纵麈柄自后插入牝中,两手兜其股,蹲踞而摆之,肆行扇打,连声响亮。灯光之下,窥玩其出入之势,妇人倒伏在枕畔,举股迎凑者久之。西门庆兴犹不惬,将妇人仰卧朝上,那话上使了粉红药儿,顶入去,执其双足,又举腰没棱露脑掀腾者将二三百度。妇人禁受不的,瞑目颤声,没口子叫:“达达,你这遭儿只当将就我,不使上他也罢了。”西门庆口中呼叫道:“小淫妇儿,你怕我不怕?再敢无礼不敢?”妇人道:“我的达达,罢么,你将就我些儿,我再不敢了!达达慢慢提,看提散了我的头发。”两个颠鸳倒凤,足狂了半夜,方才体倦而寝。

话休饶舌,又早到重阳令节。西门庆对吴月娘说:“韩伙计前日请我,一个唱的申二姐,生的人材又好,又会唱。我使小厮接他来,留他两日,教他唱与你每听。”又吩咐厨下收拾肴馔果酒,在花园大卷棚聚景堂内,安放大八仙桌,合家宅眷,庆赏重阳。

不一时,王经轿子接的申二姐到了。入到后边,与月娘众人磕了头。月娘见他年小,生的好模样儿。问他套数,也会不多,诸般小曲儿倒记的有好些。一面打发他吃了茶食,先教在后边唱了两套,然后花园摆下酒席。那日,西门庆不曾往衙门中去,在家看着栽了菊花。请了月娘、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孙雪娥并大姐,都在席上坐的。春梅、玉箫、迎春、兰香在旁斟酒伏侍。申二姐先拿琵琶在旁弹唱。那李瓶儿在房中,因身上不方便,请了半日才来。恰似风儿刮倒的一般,强打着精神陪西门庆坐,众人让他酒儿也不大吃。西门庆和月娘见他面带忧容,眉头不展,说道:“李大姐,你把心放开,教申二姐弹唱曲儿你听。”玉楼道:“你说与他,教他唱甚么曲儿,他好唱。”李瓶儿只顾不说。正饮酒中间,忽见王经走来说道:“应二爹、常二叔来了。”西门庆道:“请你应二爹、常二叔在小卷棚内坐,我就来。”王经道:“常二叔教人拿了两个盒子在外头。”西门庆向月娘道:“此是他成了房子,买礼来谢我的意思。”月娘道:“少不的安排些甚么管待他,怎好空了他去!你陪他坐去,我这里吩咐看菜儿。”西门庆临出来,又叫申二姐:“你唱个好曲儿,与你六娘听。”一直往前边去了。金莲道:“也没见这李大姐,随你心里说个甚么曲儿,教申二姐唱就是了,辜负他爹的心!为你叫将他来,你又不言语。”催逼的李瓶儿急了,半日才说出来:“你唱个‘紫陌红尘’罢。”那申二姐道:“这个不打紧,我有。”于是取过筝来,顿开喉音,细细唱了一套。唱毕,吴月娘道:“李大姐,好甜酒儿,你吃上一钟儿。”李瓶儿又不敢违阻,拿起钟儿来咽了一口儿,又放下了。坐不多时,下边一阵热热的来,又往屋里去了,不题。

且说西门庆到于小卷棚翡翠轩,只见应伯爵与常峙节在松墙下正看菊花。原来松墙两边,摆放二十盆,都是七尺高,各样有名的菊花,也有大红袍、状元红、紫袍金带、白粉西、黄粉西、满天星、醉杨妃、玉牡丹、鹅毛菊、鸳鸯花之类。西门庆出来,二人向前作揖。常峙节即唤跟来人,把盒儿掇进来。西门庆一见便问:“又是甚么?”伯爵道:“常二哥蒙哥厚情,成了房子,无可酬答,教他娘子制造了这螃蟹鲜并两只炉烧鸭儿,邀我来和哥坐坐。”西门庆道:“常二哥,你又费这个心做甚么?你令正病才好些,你又禁害他!”伯爵道:“我也是恁说。他说道别的东西儿来,恐怕哥不稀罕。”西门庆令左右打开盒儿观看:四十个大螃蟹,都是剔剥净了的,里边酿着肉,外用椒料姜蒜米儿团粉裹就,香油[“蝶”换“虫”为“火”],酱油醋造过,香喷喷,酥脆好食。又是两大只院中炉烧熟鸭。西门庆看了,即令春鸿、王经掇进去,吩咐拿五十文钱赏拿盒人,因向常峙节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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