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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rrowed Time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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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后也搜查了苏松的房间,但没有发现,我想这也正常。大约一点四十分,我跟阿七离开寓所。他沿着春园街往告士打道的方向走,我不敢过问,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而他竟然带我到湾仔警署。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虽然“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是过时的说法,但我还是对平白无端走进“衙门”有点抗拒。

“我打算开车到中环嘛。”阿七回头道。“如果你不想进来,在对面街口等我吧。”

他似乎了解我的想法。

为了防止暴徒冲击警署,警署周边守卫森严,架设了钢铁造的拒马,拉起带刺的铁丝,入口还堆叠著沙包。看来在警署附近更容易感到山雨欲来之势,我站在街角一间冰室门前,不知道居民每天看着这种充满压迫感的景象,会有什么感受。

两分钟后,一辆白色的祸士甲虫车o驶到我面前。阿七仍是一身文员打扮,他在驾驶席对我招招手,示意我上车。

“你竟然有车!”我刚上车,便说,虽然说警员收入稳定,但要买私家车,还是相当困难吧?当然,如果靠包娼庇赌收取“外快”,别说大众,就连“捷豹”o跑车也买得起,只是我认为阿七不是这种人。

“这只是二手……不,三手的旧车。我很辛苦储了两年钱才勉强买得起,现在还要每月还款。”阿七苦笑道。“这车子更不时抛锚,有时要狠狠踢上两脚,引击才能发动……”

我不大懂得车子的款式,是新是旧、一手二手也不清楚。对我来说,私家车就是奢侈的玩意,搭电车只要一毫,便可以从湾仔到筲箕湾,开车的话,汽油钱都不知道要多少。

因为中环中网银行总行和木球场西附近交通挤塞,我们花了不少时间,差不多雨点半才到达租庇利街。我猜,因为警方在中央裁判司署和美利楼附近戒备封路,经中环的汽车都要改道,导致大塞车。虽然阿七在车上一脸平静,但从他不断敲著方向盘的手指,我知道他其实很心急——毕竟犯人这刻可能已离开茶楼,将炸弹放置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场所。

阿七将车停好,便跟我匆匆横过马路,前往第一茶楼。茶楼二、三楼外墙有一个两层楼高、巨型的绿色招牌,顶部有一个竖拇指的图案,下面写着“第一大茶楼”,要不是旁边“中原电器行”的招牌比它更大,这个位于街角的牌子一定能抓住每个路人的目光。

茶楼一楼是卖外带糕饼的柜台,我们便沿楼梯走上二楼。

“先生几位?”一名提着茶壶、约有四、五十岁的企堂?向我们问道。

“我们找人。”阿七说。那企堂听罢便没理会我们,继续招呼其他客人。

虽然已是下午两点半,茶楼内的茶客仍很多,喧嚣的食客几乎坐满每一张桌子。点心女郎捧著附肩带的金属盘子,盛着一个个堆叠如小山、热气腾腾的蒸笼,在桌子之间游走叫卖,茶客们纷纷向她们招手。

“杜自强他们可能仍未离开。”因为环境嘈杂,阿七在我耳边嚷道:“他们如果准备动手‘干大事’,要冒被捕的风险,姓邹的可能会请他们好好吃一顿。你找这一层,我找三楼,如果你发现他们,便到三楼通知我。我改变了装束,杜自强应该不会认出我,万一他发现你,你便说约了朋友饮茶,找借口离开。”

我点点头。我走在桌子之间狭窄的通路上,不断张望,找寻杜自强或苏松的脸孔。我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

我仔细打量每一桌的食客,留意没有同伴的男人—也许,杜自强和苏松不在,邹师傅独自一人正在等待他们。即使机会很渺茫,我觉得仍有一丝可能,大部分茶客都结伴成行,我经过他们的桌子时有聆听他们的声音,没有一个像那个姓邹的。

?大众甲虫车:即德国生产的大众金龟车(vokswan beetle/okswagn

type l )。

?擒架:即英国汽车生产商撞豹(jaguar ),犊架为粤语音译。

?即今天香港中环遮打花园。一九七五年之前,原址岛香港木球会的草地球场。

?企堂:即茶楼侍应。

独自一人的男人不多,只有四个,当我正在想方法搭讪,听听他们的声调时,其中一个呼喊一名企堂,叫对方替他冲茶,说著一口潮州口音的广东话,声音跟我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余下只有三人。

我分别向那三个男人搭话,一个我假装成认错人,一个我问对方有没有看到我之前还失的物件,最后一个,因为他左手戴着手表,我便借故询问时间。他们三个人的声线语气都跟我前天听过的不同,看来我的猜想没有成真,现在只能期待阿七在三楼有收获。

我刚要走上三楼,却看到阿七步下楼梯,他对我摇摇头。

“喂,你们还未找到朋友吗?”刚才那个企堂以不友善的语气问道,他大概看到我俩站在梯间,怀疑我们没钱饮茶,只是瞎撞充阔的地痞流氓。

“员警。”阿七淡然地从口袋中掏出警员证。

“啊、啊!原来是长官!多多冒犯,是两位吗?请到三楼雅座……”企堂看到警员证,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腰也弯了起来。

“我问你,你刚才有没有见过这男人?”阿七向对方出示杜自强的照片。

“唔……没有,长官要找这个人?我可以替你问问其他伙计……”

“不用,我们自己会问。你别妨碍我们就好。”

“是、是!”

就像太监遇上皇帝老子,那企堂恭敬地走开,员警的身分真是方便,即使只是普通的巡警,对一般人来说已是不敢得罪的大人物。或许这种不平等的待遇,正是火上加油,激发起左派分子辱骂警员做黄皮狗,反抗政府的理由之一?我实在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如果阿七不是员警,那企堂一定会把我们撵走。

“员警,你今天早上十一点后,有没有见过这男人?”阿七将警员证跟杜自强的照片抓在手里,向侍应和点心女郎一一询问,回答都是“没看过”,“没留意”和“我不知道”。我们到三楼重复这做法,但结果也是一样。

“长官,客人像走马灯般转来转去,眼花撩乱,我们怎会记得他们的长相呢?如果是熟客我们当然能够一眼认出,可是这男人我完全没印象,对这种生客我们爱莫能助啊。”一位年长的点心女郎—或者我该称她为点心大婶——对阿七说。

“我们会不会误解了地图上的文字?”我们无奈地回到二楼,我问道,阿七正要开口,那个一脸阿谀奉承的企堂主动走过来,说:“两位长官,没找到人吗?”他把我当成员警了。

“没有。”阿七答道。

“你们有没有问过楼下卖糕饼的好姐?她在门口工作,或者会见过你们想找的人。”企堂以讨好的语气说。

阿七想了想,说:“你可以带我们问问她吗?”

“当然可以!这边,请!”

我们跟着那企堂步下楼梯。在卖糕饼的柜台后,有一个上了年纪但打扮时髦的女性,正和一位顾客笑着谈话。

“咦,阿龙,你又关小差?老板知道一定炒你鱿鱼。”那位女性对那企堂道。

“好姐,这两位长官有点事情想问问你。”企堂阿龙堆著笑脸道。我想他平时一定不是这模样。

“啊?啊?”’好姐一脸错愕,就像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却被老师抓的学生的样子。

“我想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阿七将照片放在柜台上,“他可能在今天十一点后来过。”

好姐似乎松一口气,盯着照片看了几秒,说:“这个年轻人啊……有,有,今早十一点半左右,他跟另一个年纪差不多的青年一起来。因为他们在门口探头探脑,又是生面孔,所以我认得。”

“探头探脑?”我问。

“他们好像没来过,所以这副样子吧。”好姐说。“他们大约十二点四十分离开,同行还有一个四、五十岁、有点胖的大叔。离开时那大叔还买了几个老婆饼,我便想他们是不是吃不饱。”

“那两个年轻人来时,手上有没有拿着东西?”我再问。

“这个啊……好像有?其中一人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但我或者记错。”好姐皱着眉说。

“那么,他们离开时有没有仍带着那侗袋子?”阿七问。我猜,他想确认一下杜自强他们没有把炸弹放在茶楼内。虽说茶楼一向不是袭击目标,但万一他们在茶楼里放计时炸弹,一旦爆炸便死伤惨重。

“应该有吧……啊,对了,有,有。我记起来了,跟这个年轻人一起的青年,他来和离2e都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我卖老婆饼给那大叔时,还在想他会不会把饼放进手提袋里,回到家饼都可能给压扁了,因为我看那个袋子沉甸甸的……”

我心下一凛,我猜阿七跟我一样,今早九点我看见杜自强和苏松离家时两手空空,但他们十一点到茶楼时却提着手提袋。换言之,他们在这个两个钟头的空档里,拿到那个沉甸甸的袋子。

“你有没有看到他们往哪个方向走?”阿七问。

“不知道啊,天晓得他们要开车到哪儿。”

“开车?”我问。

“他们离开俊,坐上对街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私家车……就在那辆白色车子现在的位置。”我从茶楼大门向外一看,好姐说的白色车子,竟然巧合地正是阿七的大众。

“你认得那是什么款式的车子吗?有没有看到车牌号码?”阿七紧张地问道,知道款式和车牌号码,员警便较容易找出他们。

“隔了一条马路那么远,孙悟空金睛火眼也看不到车牌号码啦!至于款式什么的,我对车子全无认识,总之是一辆不大不小,有四个轮子的黑色车子……”

虽然好姐的描述完全无法让我们了解那是什么车子,但这样说,杜自强他们开车到统一码头乘汽车渡轮到佐敦道码头便合理了。

“好,谢谢你。”阿七向好姐道谢后,转身对我说:“虽然现在追一定来不及,但我们可以去码头看看……你未吃午饭吗?”

冷不防地,阿七这样问我。我好像不由自主地注视著柜台的糕饼,也许我露出一副很饿的表情吧。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阿七回头向叫阿龙的企堂说:“你给我打包几笼点心,虾饺、烧卖之类的,最好有糯米鸡或叉侥包。”

“是,是!长官!”阿龙一溜烟地跑上楼梯,不到一分钟,捧著五、六个纸盒下来。

“这么多!我俩怎吃得下?”阿七失笑道。

“长官办案辛苦,自然要多吃一点。”阿龙仍在赔笑脸。

阿七打开其中一盒,我瞄到里面有十数件点心,挤得满满的。阿七说:“给我们三盒就够了。多少钱?”

“这是我们茶楼一点心意,钱便不用付了。”阿龙笑着说。

“多少钱?别要我再问一次。”阿七板起脸孔,狠狠地瞪着阿龙,我想,阿龙应该没料到会遇上这种牛脾气长官吧。

“嗯……嗯……四元二毫。”阿龙战战兢兢地说。

阿七付过钱,接过三盒点心,走出茶楼。我赶紧跟着他。

“我没钱付我的一份……”刚上车,我使对他说。

“我硬要你来帮我,如果连午饭也没得吃,未免说不过去吧。”阿七除下眼镜,解开领带,笑道,“我们当员警的,有时要挨饿工作,为了追捕犯人可能连半滴水都没得下肚,但你是市民,没道理要你跟我一样。其实我也没吃午饭,如果我一个人追查,我便会跳过不吃,这顿饭算是你带挈我的。”

我本来想说句谢谢,平时我一餐顶多花一元,今天简直是豪华大餐;但一想到明明是他办案,却拉我下水,我便觉得我应该吃得心安理得。反正我一介平民,抓到苏松他们,领功的只有阿七,这四块钱实在太便宜了。

“我开车到码头,你先吃吧。”阿七扭动车匙三次,车子引擎才传来运作的声音。

从德辅道中驶往统一码头不过是一个街口的距离,我只吃了两只虾饺,车子便到了。第一茶楼的点心意外地好吃,看来这个“第一”之名不是盖的。

车子来到码头外,通往汽车渡轮上车处的入口排了长长的车队。也许因为周末的关系,不少上半天班的人要回海港对面的家,所以如此挤迫。看样子,光是排队等候上船也要等三十至四十分钟,不过,阿七没有把车子开到伫列中,反而停在路边。

“你继续吃,我去码头问问职员,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物或物件。如果犯人在码头放炸弹,这儿会很危险,你在这里等我。”阿七说罢便往码头走过去。

我一边用牙签吃着美味的点心,一边打量著阿七的车子。车子内部颇为朴素,没有什么装饰,在我面前的挡风玻璃上贴著一张纸,上面有香港员警的徽章,我猜那可能是方便进出警署的通行证。我把目光移到仪表板,再往下看,看到收音机的按钮。我打开收音机,调节频道,喇叭传出英文歌。

就在我把一整盒点心吃光时,阿七回到车里,“似乎没有任何异样,职员也说中午后没有任何特别事情发生。”

我把一盒点心递给阿七,一边扭动收音机的旋钮降低音量,一边说:“即是说,他们应该开车上渡轮,到九龙去了?”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半,距离杜自强他们离开茶楼已有两个半钟头,搞不好已经如姓邹说过的情况,“完成任务”,解散了。

阿七捡起一个叉烧包,两下便把它全塞进嘴巴里,含糊地说:“很、很可能是。但我们能做的,只有继续沿途收、收集情报,我将杜自强的照片给、给职员看,他们都说没见过他。”

“我其实有好好想过……”我打开另一盒点心,也抓起一个叉烧包,说:“我想,码头应该不是目标。”

“为什么?”

“你记得地图上的那个‘x’吗?”

“你说铜锣湾裁判司署那个?”

“那是其一,另一个在统一至佐敦道的直线上。”我边吃又烧包边说:“我想,那个”x“会不会代表了真正的炸弹?”

“真正的炸弹?你指连同美利楼和沙田火车站的那两个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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