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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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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发不久,她就知道自己被泽口骗了。

他说“把滑雪板的板刃稍微立起来一些有助于滑行”,但这么做却一点儿作用也没有。这次滑行和刚才那次没什么两样。

“一定要让板刃保持在最佳状态。”

早在绯田宏昌还是运动员的时候,泽口就是雪板技术的斫轮老手。从少年时代开始,风美便一直接受着泽口的指导。

泽口是个能干的人。他认为板刃现在正处于最佳状态,但他并没有告诉风美。至于到底有没有必要将板刃翘起来,只有滑过一次才能知道。

没过多久,风美便发现自己被泽口耍了。雪面的状态和刚才有所不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气温的上升以及其他选手的滑行都对雪面造成了影响。

滑雪板牢牢地贴着雪面。滑行十分顺利,板刃并没有过深地吃进雪面。

这次的成绩或许不错——风美对自己的用时充满自信。高仓应该在终点掐着秒表吧。虽然只是训练,但成绩上却一点儿也不能含糊。

风美以零失误的状态依次通过了旗门。滑雪板的状态果然很好。而且,更重要的是,今天风美的身体状态也相当不错。她的直觉很敏锐,反应更是快过平时。

接下来冲刺吧——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风美忽然觉得脚掌好像踩到了一个凸起物。当然了,她的脚掌不可能直接踩到什么东西,只是右雪板的前端让她觉得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是一块小异物。冰碴吗?这种感觉出现在右雪板外侧、距前端二十厘米的地方。紧接着,这个异物贯穿了整条雪板,只用了百分之几秒。但是,任何顶尖阿尔卑斯滑雪选手都不会习惯这种异样的钝感。

异物从风美的靴子底下穿过,在右雪板板尾内侧斜着消失了。雪板的内侧或许有些损伤。

风美回到自己的节奏,继续滑行。前方,最后一个旗门已经近在眼前。她拼尽全力,奋力滑过。

风美刚脱下雪板,泽口便走了过来。他头上的黑色针织帽已经变成了白色。话虽如此,其实就算摘掉帽子,他的头上也还是白的。

泽口扭动了一下他那张被雪晒黑的脸庞 [1] ,眼角上刻着深深的皱纹。

“板子的状态怎么样啊?”他问道。

“你想让我屈服吗?”风美盯着这个比自己年长将近三十岁的男人。

“没那回事。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一定要让板刃保持在最佳状态。”

“你还是老样子,心眼还是那么坏。”

风美刚一板起脸来,高仓便一脸严肃地慢慢走了过来。

“她好像有些不满啊。在受到牵连之前,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泽口缩着脑袋,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过第六个旗门的时候,你好像抬了一下身子。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踩到异物的时候。果然瞒不过高仓的眼睛。

“对不起,在途中的时候,注意力有点儿不集中……”她没说异物的事情。一来对方不会接受借口,二来这种事情就算说了也是没有意义的。

高仓叹了口气。

“如果在这种程度的赛道上都无法持续保持注意力的话,那你也就别滑了。另外,向外倾斜的毛病好了一点儿,膝盖的使用方法改变了吗?”

“我特地注意了一下。”

“嗯……”高仓稍加思考,问道,“是你父亲的建议吗?”

“不是,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最近,爸爸几乎没怎么给我提过建议。”

虽然她知道这种事情没有必要特地说出来,但一不小心还是说漏了嘴。只要自己的滑行方式稍有调整,高仓便会立即想到这是不是宏昌的建议。风美只不过是想告诉别人,自己早已脱离父亲,自力更生了。

“是吗?可是你有点儿改过头了。富有攻击性是你的特点,一旦老实下来,爆发力也就下来了。”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高仓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表。

“今天就到这吧。你换完衣服就给我手机打电话,我有点儿事要和你说。”

“是什么事呢?”

“待会儿再说。”高仓转身离开。

风美心想,肯定是和滑雪无关的事情吧。没准儿公司又下达了一个麻烦的命令。这种时候,高仓总会变得极不高兴。

风美返回作为集训驻地的酒店。她刚一走到干燥室,就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人似乎是鸟越伸吾。他是越野滑雪项目的少年选手,最近刚刚来到集训驻地。

说话声消失了。对方或许发现了风美。一个穿着防寒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脸被雪晒得黝黑。男人向风美点头行礼,随即走出酒店。

干燥室里,伸吾正在修理滑雪板。看到风美后,他赶忙把头低了下来。

长椅上放着一本音乐杂志,标题上面写着“吉他特辑”的字样。

“你会弹吉他?”风美问道。

伸吾慌慌张张地把杂志收到书包里。

“没必要藏起来吧。你喜欢吉他吗?”

“嗯。”

伸吾点了点头。

“真厉害啊,下次弹给我听听啊。”

“……我不会弹。”

“啊?”

“我不会弹吉他。虽然喜欢吉他,但却从来没有摸过。”

“是这样啊。”

“真要弹吉他的话,必须更加认真地练习,要练得比这玩意儿还多才行。”说着,他拿起滑雪杖,摆了一个弹吉他的姿势。

风美皱了皱眉头。“难道说,你讨厌滑雪?”

伸吾挠了挠脑袋,露出些许痛苦的表情。

“倒也说不上讨厌。明明还有其他想做的事情,但却不得不一直忍耐。我只是无法认同这种事情罢了。”

风美看着伸吾,只见他换上休闲鞋,站了起来。

“那你放弃滑雪不就好了。做什么事情都不要强迫自己。你这种心态是对其他运动员的不尊重。”

伸吾板起脸,用手指蹭了蹭鼻子底下。“要能放弃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不得不练这玩意儿。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别问这么多。被人问多了,我可是会发牢骚的。”

“不就是发牢骚吗?不管你发多少,我照问不误。”

“好了好了,我受够了。”

伸吾把器具装到包里,拎起袋子,准备走出干燥室。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住脚步,回过头说道:

“姐姐,你爸爸是位著名滑雪选手,对吧?”

风美双手叉腰,瞪着他说道:“我才不是你姐姐呢。”

“啊……你,那个……”

“我叫绯田风美。我和你同属一个俱乐部,好歹也算你的前辈。”

“这我知道。我听贝冢先生说过,你是新世开发寄以厚望的选手。”

“恭维的话就算了吧。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我爸爸怎么了?”

“你父亲曾经是位了不起的滑雪选手,难道不是吗?”

“哦,只是在日本而已。”风美抱着胳膊,点了一下头,“他参加过奥运会,也参加过世界杯。在世界杯的回转项目里,他算是种子选手。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事情几乎没有几个日本人知道,就连你也没听说过吧。如果你拿不到奖牌,爱好者们就不会记住你的名字。”

“可是,姐姐……呃,绯田小姐,你之所以也想成为滑雪选手,难道不是受到了父亲辉煌的运动生涯的感染吗?”

伸吾的问题让风美有些纳闷。

“在我记事的时候,爸爸就已经不是运动员了。我只能听别人给我讲述他过去光辉的战绩。在我的脑袋里,和滑雪有关的最古老的记忆,是已经退役的爸爸教我滑雪。所以,我觉得爸爸可能是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梦想啊……哦,对了,那你不觉得郁闷吗?被别人把梦想寄托在自己身上……”

“郁闷什么的,我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最初,我只是想和爸爸一起玩雪,一起滑行。多亏了这种心态,我才能和滑雪走到一起。另外,我总是能在比赛中获胜。这种快感促使我继续滑下去。于是,就这样,我成了一名滑雪选手。简单地说,整个过程就是这样。”

“嗯……”伸吾露出一脸的困惑。

“你的天赋是被柚木发现的吧?”

伸吾的脸上忽然愁云密布。

“虽然好像是这样的,但我自己却不太清楚。”伸吾盯着风美说道,“绯田小姐的天赋是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吧?”

“不清楚,谁知道呢。”

“如果没有天赋的话,你会怎么办?还会继续滑下去吗?”

“谁知道呢。话说回来,我现在连自己到底有没有天赋都不知道。你应该已经得到权威人士的认可了。柚木先生的人才挖掘计划是有科学依据的。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的一切已经很明确了,不用再迷茫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天赋。我要是有音乐天赋就好了。不,那种东西,就算没有也无所谓。就算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也没关系。”伸吾隔着针织帽挠了挠脑袋,“对你讲了一些奇怪的话,真是对不起。这些事情能不能替我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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