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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舞台 第二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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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第一道菜是前菜,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了葡萄酒。厚子的厨艺精湛,所以,朋美虽然是大家闺秀,但任何料理都难不倒她。可能是因为眼前这些菜的调味和朋美的手艺完全一样,高之不由地回想起曾经多次吃过朋美亲手做的料理。

吃饭时,大家聊到阿川桂子日前发表的小说。她在去年以二十二岁的年纪,获得了某小说杂志的新人奖,之后,她辞职离开了刚进的公司,专职创作。

“看了你的小说,觉得你对恋爱了解得很透彻,这些体会到底是哪里来的?”

已经开始喝兑水酒的伸彦露出纳闷的表情问道。

“当然大部份纯属想像,每次都在脑袋里想像,如果有这样的恋爱方式也不坏。”

桂子很谦虚地表示。

“大部份是靠想像,代表也有小部份自己的经验罗?”

高之并不是在调侃她,而是真心发问。

“虽然不能说完全一样,只是偶尔也会结合自己的经验,但这种情况很少,我没骗你。”

“真希望有机会见识一下阿川实际的恋爱经验。”

伸彦说道,有几个人笑了起来。

“话说回来,桂子能够成为作家真是太了不起了。以前你和朋美一起学芭蕾,你之后去读大学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跳芭蕾的才华,但又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所以就决定进大学再说。”

厚子拿着刀叉的手停了下来,看着桌上花瓶底部。

“也不知道朋美到底有没有芭蕾方面的才华,如果她没有继续跳芭蕾,也许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她的这番话足以使众人沉默。

“这种时候别说这些了,之前不是约定不谈感伤的事吗?高之也在这里。”

听到伸彦的话,厚子低着头,露出寂寞的笑容。然后,她抬起视线向高之道歉。

“对不起,你不要介意。”

“不,没这回事。”他回答。

不知道是否为了化解沉重的气氛,伸彦宣布,明天为大家准备了水上摩托车游湖。

“不能玩滑水吗?”

刚才不停地和身旁的雪绘说话的木户信夫,第一次用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说话,“我有时候会借朋友的船玩滑水。”

“原本没有准备,如果你们想玩,我来想想办法。下条,有办法张罗吗?”

“应该没问题。”

下条玲子很干脆地回答,高之有点惊讶。因为如果换成是他,可能无法在短时间内准备好滑水的工具。但也许正因为她有能力办到,伸彦才会雇她担任秘书。

“你现在在你父亲那里做得还好吗?上次听你说,好像很辛苦。”

高之问只隔了一个桌角的雪绘。刚才坐在雪绘另一侧的木户一直在和她说话,他没有机会发问。

“基本上已经适应了,我做的只是简单的事务工作。”

雪绘拿着葡萄酒杯,有点羞赧地说道。她白皙的肌肤上带着一抹红晕,应该是喝了白葡萄酒的关系,瞳孔颜色很浅的双眸有点湿润。

“但经营方面还是很辛苦,现在比以前竞争更加激烈了。”

“我也经常听说。”

雪绘的父亲筱一正经营补习班,招生对象是国小和国中学生,以前因为名声良好,所以有学生特地从很远的地方来补习,但最近学生人数减少了。不是因为补习班本身品质下降,而是因为有很多补习班靠电脑和网路招揽学生,以传统方式经营的补习班不再有吸引力。

身为姊夫的伸彦曾经对一正说,在资金的问题上,随时可以支援他。一正虽然深表感谢,但还是很客气地婉拒了。

雪绘希望能够助父亲一臂之力,所以大学毕业后,没有去外面找工作,而是在父亲的补习班帮忙。

“我爸爸说,现在学生人数也减少了,所以比以前更难经营了。”

“我也这么听说,之前在报纸上看到,目前的出生率逐年下降。”

“你们在说补习班的事吗?”

刚才和伸彦他们在讨论滑水的木户突然把和身体不成比例的大脸凑到雪绘面前。

“对啊。”雪绘点了点头,没看他一眼。

“补习班啊,”木户夸张地皱着眉头,“虽然我不好意思说,但我觉得你父亲也该趁早放弃了。如果真的想经营下去,就干脆扩大营业。按照目前的方式,经营会越来越困难。”

“但我爸爸说,需要有像我们这样的补习班,这已经变成了他的口头禅。”

雪绘仍然没有转头看木户。

“他认为比起考试技巧,人格教育更重要吗?但那些学生的家长可不认同这种想法。”

木户越靠越近。由于靠得太近了,高之很担心他在说话时,会把口水喷进雪绘的碗里,所以根本没注意听他说话。

“而且,”木户喝了一口水,稍稍坐直了身体继续说道,“我也无法赞成你没有到外面公司做事,直接去帮忙你爸爸的补习班。我之前也说过,你应该去未知的世界闯一闯,这比工作本身更重要。”

“我也这么觉得……”

“对吧?现在也不迟。比方说,你也可以来我们医院上班。”

木户张大的单侧大鼻孔微微抽搐着。说了半天,这才是他的重点。

“是啊,但我想再帮我父亲一阵子。”

雪绘露出微笑,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厚子去厨房拿料理,她似乎打算帮忙。木户精心设计的对话被雪绘轻易闪避掉了,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利明下午向高之介绍木户时,曾经说他有非要参加这次旅行不可的理由。高之看着他的鹰钩鼻,心想应该就是指这件事。

高之也觉得雪绘的确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他在去年的圣诞节晚上第一次见到她。原本打算和朋美两个人在东京的一家餐厅欢度圣诞,但朋美问他,可不可以找她表妹一起来。

“她比我小一岁,从小大家都把我们当双胞胎。去别墅的时候,我们也经常在一起玩。我以前就和她约定,只要我们有一方交到男朋友,就要在圣诞节的晚上介绍给对方认识。”

朋美说话时露出了带着稚气的笑容。

“我没有问题,但你突然找她没问题吗?”

“没关系,她应该就在那里等着,我马上叫她过来。”

朋美向他抛了一个媚眼后站了起来。

当雪绘出现时,高之发现她人如其名,皮肤像雪一样白皙。她穿了一身深色衣裳,更衬托了她的白皙。她的身材和朋美相仿,但长相和身体的细部曲线不太一样。她和朋美一样,都散发出少女般的清纯气质,可能是来自家族的遗传。只是她不像朋美那么活泼,个性温顺,举止文雅。

雪绘虽然不跳芭蕾,也没有玩甚么乐器,但喜欢监赏艺文表演。因此,当高之和朋美有机会观赏芭蕾舞或听音乐会时,有时候会邀她同行。“我好像变成了电灯泡。”有一次,雪绘这么说。朋美回答她:“今晚我们不单独约会也没关系。”

因为这样的关系,高之和雪绘的父亲一正之间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一正曾经和高之讨论,希望在补习班使用自己录制的录影带教材。虽然最终并没有实现,但当时雪绘也一起参与讨论。

──但是,之前不曾听说有木户这个男人。

高之看着木户的侧脸。既然是远亲,代表他们之间很早就认识了。以他们的年龄差距来看,木户二十多岁时,雪绘才刚读小学或中学,难道这个男人一直没有谈过恋爱,在内心孕育对她的爱吗?虽然高之觉得不太可能,但觉得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偏执狂的气息,所以搞不好也有这种可能。光是想像这种状况,高之就觉得有点反胃。

吃完饭后,所有男士都在酒吧喝酒,不一会儿,收拾完的厚子和雪绘也加入了他们。伸彦开始和下条玲子下西洋棋,高之受利明之邀,和雪绘、阿川桂子一起打扑克牌。厚子忙着为大家送饮料,高之很好奇木户在干甚么,斜眼观察他,发现他果然把椅子端到雪绘旁,开始指导她的牌技。雪绘不时露出不悦的表情,但并没有抱怨,木户高兴地说:“我们是雪绘、木户合作队。”

阿川桂子果然牌技高超,完全在高之的意料之中。虽然她手上的牌并不是特别好,但她既谨慎又大胆,面前很快就堆满了赢来的筹码。

“即使你手上的牌不怎么样,也敢去打赌,不光是稳扎稳打而已。你很有赌博的天分。”

已经输了不少筹码的利明心灰意冷地说道。

“对啊,我很容易让想法表现在脸上……我果然是胆小鬼。”

雪绘说着,把牌倒扣在桌上。

“雪绘,我不觉得你是胆小鬼。”

桂子把自己的牌紧紧握在胸前,“我很清楚,你在紧要关头会下重手。”

“……是吗?”

雪绘露出腼覥的表情看着高之和利明。

“搞不好就是这样,”利明也轻声嘀咕,“朋美是行动派,你感觉比较文静,但搞不好朋美还比较胆小。她整天跳芭蕾,个性也很天真。”

“朋美很胆小,我可以打包票。”

拿了新饮料来的厚子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接下了这个话题,“小时候她就不敢在黑暗的房间睡觉,出门的时候,都会紧紧抓着我的手。”

“她个性很活泼,所以看起来很好胜,她去游乐园时最喜欢坐云霄飞车。”

“没错、没错,”厚子眯起了眼睛,“所以,她开始学开车时我很担心,怕她车子开太快了……没想到果然……”

她似乎想起了车祸的事,声音哽咽起来。

“喂!”

伸彦似乎担心厚子一谈起女儿的事,又会让气氛变得很凝重,所以赶紧制止道。

“好,我知道,对不起。”

厚子再度难过地闭了嘴,转身离开了,但阿川桂子叫住了她。

“我觉得朋美开车很小心。”

她尖锐的语气让空气凝结。不光是在打牌的人,连伸彦和木户信夫也都看着她。

沉默中,她继续说道:

“我绝对不相信她会超速,之前发生那次车祸后,她深切体会到开快车有多危险。”

“那又怎么样呢?”利明看着桌上的牌,“无论再怎么叮咛她,她最后还是发生了车祸,而且,”他停顿了一下,“还因为那起车祸送了命。”

“所以,”阿川桂子巡视所有人后,用压抑的声音说,“我认为那起车祸很可疑,有很多地方我无法接受。”

所有人听了她的话都不敢出声,窥视着其他人的表情。高之也一样。有一件事很明确,那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得她在胡说八道,也知道早晚会有人提出这个疑问。

“哪些地方让你怀疑?”

高之代表其他人发问。他对朋美的死也有几个疑问,总觉得不像是单纯的车祸。

“我觉得有人杀了朋美。”

桂子的神色凝重,一口气说出了重点。其他人顿时陷入了沉默,似乎被她的气势吓到了。

终于有人说出来了。终于有人把大家心里想了很久,却始终没有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了。

“有人……杀了朋美?”

最先开口的利明问,“你这么说是有甚么根据吗?”

“根据很多情况。”

桂子的声音充满自信。

“虽然我不清楚凶手有甚么动机,但朋美绝对是被人杀害的。”

“但是,”雪绘似乎想要化解眼前凝重的气氛,“警方不是针对那起车祸做了详尽的调查吗?结果认定是车祸,不是吗?”

“谁知道警察到底调查了甚么,又调查到何种程度。我听朋友说了之后,才知道警察做事有多马虎。”

“不,这点可能你想太多了。”

始终想避谈这个话题的伸彦转身面对桂子,可能觉得事到如此,已经想避也避不了了。

“那起车祸对我们打击很大,所以,我们曾经怀疑了各种可能性是否发生故障?是否被一旁危险驾驶的车子影响,导致方向盘操作失误?但最后还是否定了所有的可能。”

桂子完全无法接受。

“伯父,我说的是朋美被人杀害了,和车子故障没有任何关系。”

“你听我说,”伸彦伸出手,似乎想要安抚桂子的激动心情。“车子没有故障,代表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因为现场有目击者,所以知道并不是被其他车子逼车,才会坠落悬崖。根据那位目击者证实,朋美的车子并没有放慢速度,而是直接冲向护栏,现场也没有煞车的痕迹,证实了目击者的证词。”

“所以,警方认为她在开车时睡着了……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厚子双手握紧围裙的角落。

“那一阵子,她真的累坏了。”

高之说话时,知道那是自己的错。

“在连续弯道的山路上,即使再怎么累,也不可能想睡觉。”桂子摇着头说道,“照理说,在山路上开车应该会紧张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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