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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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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原本应该感觉严肃,却觉得滑稽,里山奈美一时无法立刻作出判断。要是相信自己一直以来的直觉,倒是明显感觉蹊跷。不过看着这间狭长幽暗的房间里,背靠着墙相对正襟危坐的十个男女的表情,却没有一个人对自己的行为有所怀疑。奈美心想要是骗局,得有出奇的控制力,还得每个人都演技了得。

奈美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凉风,不仅是因为房间阴暗,还因为窗户大开着。虽然是樱花盛开的季节,但是今天天气很凉。不过听说在这个房间进行“送念”活动的时候,都要开着窗户,因为这样可以除去灵魂和心灵上的污垢。

“那么我们开始了!”说话的是坐在上座位置的一个男人,名叫连崎至光——这自然也不是本名。介绍手册上说,这是某个晚上有位圣人立于他的床前授予他的名字。

“真是不好意思,特意召集大家来,不过是因为有件必须要和大家确认的事。”连崎语气缓和地说。他的个人资料显示——此人今年五十五岁,是个瘦瘦的光头,一身白色法衣是他的标识。

连崎的目光转向坐在最后方的奈美,“是《try周刊》的记者吧?不好意思啊,原本想要给你们介绍信徒的修行情况,结果却变成这样了……”

“没关系,”奈美摆着手,“这也可以给我们提供素材,谢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

连崎点着头,眉宇间显露忧愁,“原本这样的事我们是不想让外人知道的,这可是教团的耻辱啊!不过只向外界展示我们好的一面,也无法让人们真正了解我们。人是会犯错的,这是没办法的事,重要的是知不知道悔改、心灵能不能得以净化——希望你们今天能够了解的是我们教团具有自我净化功能。”

奈美深深地低头行礼,身旁的摄影师田中也同样低头行礼。

真是意想不到的有趣开场,奈美心里高兴起来,看来出什么事了。

连崎挺直了后背,脸色更不好看了,“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因为发现了重大问题。我原本相信我们‘苦爱会’是坚若磐石的,但是很遗憾地发现并非如此。我们当中有一个人,虽然还身受‘苦爱会’的照拂,但心中已经背叛了我们……”

话到这里,原本只是有些紧张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异样,好几个人都不由地调整了坐姿。

“这是非常遗憾的事,”连崎说,“我们的目标是净化心灵,生病以及人际关系紧张的人多半是内心有因。在长年的生活中,人们的心灵会积攒大量污垢,从而引发祸事,所以我们教团的理念就是通过清除内心污垢使大部分人获得幸福。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的干部当中还有人的心灵尚未得到净化,这是教团不成熟,甚至说是我自身不成熟所导致的。”

“大师,您不能这么说!”坐得离连崎最近的男人说,他看上去年岁稍长,在“苦爱会”里人人都叫连崎为大师,“要是有这样的人,这也是因为这个人自身的堕落,绝不是大师的过错!”

“不是,这是因为我的不成熟,所以我应该做的是拯救这个人——我这就要实施救济!”

“这么说,您知道背叛我们的罪人是谁了?”

听到弟子的话,连崎的表情和缓下来,“请不要使用罪人这样的说法,我们都是自家人,这个人只不过是内心净化得不够纯粹而已。这么说来,也是个可怜的人!”

他的目光看向坐着的人们,“第五部长,请到我面前来!”

被叫到名字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胖胖男士,看上去年过四十。他的眼神闪烁,表情紧张,“是……叫我吗?”

“对,是你!”

“怎么……是我?”

“我马上会告诉你理由。你先过来!”

被叫做第五部长的男人,一脸迷惑与不安,提心吊胆地站了起来,走到连崎面前,正襟危坐。

听说“苦爱会”有十位干部,他们在连崎之下负责组织运营,今天在场的正是这十个人。其余的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第五部长,看来他被点名完全出乎大家意料。

被连崎叫做第五部长的人,是个表情和声音都很温和的人。

“这里是净化灵魂的地方,所谓净化也包括全部坦白。你要是有什么隐情,就请直接说清吧!请你将内心的污垢吐出来!”

第五部长焦虑地摇着头,“我……没有什么隐情……是说我背叛大师吗?这是不可能的,绝没有!我是清白的!”

“是吗?那就在我面前展现你的清白吧!难道说是我的灵魂受到了污染?”

“不是,不是这样的……估计是误会……”

“是吗?那就再次问问你的内心吧!”

连崎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冥想一样闭上了眼睛,然后缓慢地举起双手,用手心朝向第五部长。

奈美正在好奇他想要做什么,第五部长突然“啊”地叫了一声,原本坐得好好的,猛地向后倒了下去。

连崎把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怎么样?感受到灵魂的污垢了吗?”

第五部长趴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身体,脸上满是惊恐。

“怎么样?”连崎再次问他。

第五部长颤抖着将脸转向一旁,“我的确感受到了,不过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背叛大师!”

连崎马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几秒钟后,第五部长呻吟着,在榻榻米上打滚。

“看来还有残留的邪恶灵魂作祟!”连崎停下手说,“为什么你这样的人能做第五部长?真是不可思议!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作恶之心?”

“不是的!是误会!请相信我!”第五部长几乎喘不上气来,一脸恐惧。

这演技也太好了——奈美冷静地观望着事态的发展,难道这是连崎为了展示自己超自然能力的表演?这肯定是因为有杂志来采访而急忙准备的,虽说第五部长的演技算得上逼真,但要是这么写稿子的话就会有愚弄读者之嫌——不对,写之前就会被总编骂的。

不过,这出滑稽戏要怎么收场呢?作壁上观的奈美开始担心起来——要是第五部长不认罪的话就变成了连崎能力不足,要是认罪的话,第五部长会被追究或降职,还是这人原本就不是什么第五部长,而是从哪里抓来充数的?

要是这样的话就好理解了,奈美心想,估计这个人是个演员。若非专业人士的话,这个戏就演不下去了。

其他人会怎样呢?奈美环视四周。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惊恐的表情,都在不停地看着第五部长和连崎,表情却不像是演出来的——难道所有人都是演员吗?虽说这个想法有点儿过了,但也有这种可能性。

“这是最后的机会,”连崎说,“你认罪吗?”

而第五部长依然蜷着身体,蹲在那里,一言不发。

连崎轻轻地摇头,闭上了眼睛,双手朝向这个胖男人。

“啊啊!”第五部长发出野兽般的叫声跳了起来,直冲向窗户。奈美身旁的摄影师田中按下了快门。

谁都来不及阻止,第五部长毫不犹豫地从窗户跳了出去——这可是五楼!

2

虽然听间宫解释了一遍,但草薙还是不太明白事情的经过。问东问西之后,好不容易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可还是有不解之处。

“股长,”草薙说,“这个算是案件吗?”

间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大大咧咧地回答:“应该是案件吧!有人死了。”

“这个我明白,不过……这是我们警视厅搜查一课负责的案件吗?”

“就听到的情况而言,应该是我们负责的案件。有人死了,还有人自首说是自己杀的。听说人是从五楼掉下来的。”

“故意的吗?”

“不是故意的,听说是用意念,意念的力量。”

草薙用手指按着右边的太阳穴,有些头疼。

“股长,您是认真的吗?”

“当然很认真!”

草薙抬头望天,慢慢地摇着头。

间宫看着四周,探出身子,“不用担心,课长、理事官(1)都不想为本案建立侦查本部。辖区警察署的现场勘查结果也没有什么疑点,应该不用我们出马。”

“那为什么只有我还必须到辖区警察署去一趟?”

“他们哭求着帮忙啊!听说这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奇怪的案件。虽然嫌疑犯有名有姓的,却不知道要怎样调查才好,因此他们跟科长说,听说警视厅搜查一课里有警察对这类案件有经验,特别要求帮忙。”

“等一下!这种警察说的是我吗?”

“还有别人吗?内海还嫩着呢!”

草薙垂头丧气,身体也好像有气无力的。

间宫站了起来,把手放在草薙肩上,“干吗无精打采的?要是解决了不是很棒吗?你一定会大受欢迎的,给辖区的同事们露一手!”

草薙觉得自己都没有力气回答,只是含糊地答了声“好”。

警视厅从宗教法人组织“苦爱会”那里得知有信徒从建筑物高层跳下的消息,是今天上午十点多的事。虽然信徒被送到医院,但很快就确认死亡,死因是脑损伤。从五楼的窗户跳下坠落在柏油停车场上,这种情况很难生还。

辖区警察署很快就派出了侦查员,听取了在场相关各方的说法。但听到最先调查的教祖连崎至光的话,真是意想不到,因为连崎说是自己使用了意念的力量使得信徒跳楼——这让东京西部角落的小警察署觉得匪夷所思。

从间宫那里拿到的资料显示,“苦爱会”是个成立还不到五年的新兴教团组织,然而信徒增长迅速,增长的动力来自教祖连崎至光的特殊能力。他原本是位按摩师,三十五岁时开始研究气功,四十多岁时开始进行外气功诊疗,全国的患者都因其疗效慕名而来,不过那时还称不上是宗教活动。改称“苦爱会”之后又自称教祖,都是为了增加宗教色彩。该教团为了增加信徒数量还出版图书、组织演讲等,举办多种活动。

这种类型的团体原本就容易使信徒感觉受骗而投诉,不过这个教团还没有,也没有和当地居民产生摩擦——这次是该教团第一次发生丑闻。

草薙一到辖区警察署,果然备受欢迎。

“你来帮忙真是太好了!这个案件是第一次啊!我们都搞不懂是他杀、自杀,还是意外啊!真是太困惑了!有专家来我们就放心啦!”长着一张扁平脸的刑事课长高兴地说。

“我可不是什么专家啊,不过是有个物理学专家的朋友罢了……”

“哪里哪里!这点就很重要!我们这些家伙必须要向你学习哪!”刑事课长爽朗地大笑着,“那就拜托你们啦!”他跟下属们说完几句话就走了,感觉像是要避开此事。

藤冈是个看上去人很好的小个子男人,是这个案件的实际责任人。他对草薙郑重地低头行礼,“请多关照!”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草薙先给他打了预防针,“听说有疑犯了?”

“现在正在审讯室。您要马上去看看吗?”

“是呀,我先去看看吧!”

正在审讯室里安静地等待的是个身着白色法衣的男人,肤色稍黑,光头,一动不动地坐着,下巴尖尖的。看上去像是个修行很久的僧侣。

草薙在他对面坐下,男人张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缓缓地低头。

“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草薙。要怎么称呼您呢?”

从藤冈那里拿来的资料显示,这个人的本名叫做石本一雄,职业是“苦爱会教祖”。

“叫我连崎,我已经抛弃了以前的名字。”连崎平静地回答。

“那么连崎先生,请把您所做的一切详细地说一遍——我说的是干部会议中发生的事情。”

“好。因为一件一定要确认的事,所以召开了临时干部会议。”

原来他想确认的是和教团资产相关的事。内部调查结果显示,有大量金钱用途不明。受到怀疑的是担任经理的第五部长中上正和,想要听他说实话,使用的方法是连崎向中上的心灵输送意念,唤起他的良心。连崎的解释是如果心灵得以净化,人是不会撒谎的。

“不过,是我考虑不足,我太想快点查明真相,结果将他逼入绝境。他无法忍受心灵之痛,就做了那样的事……是我杀了他。我杀了人,所以才来自首。”连崎脸上显出苦闷的表情,直直地看着草薙。

草薙握起双手,目光落在手边的资料上。连崎说的和自己从间宫那里听到的内容完全一样。尽管是听到本人亲口所言,但还是感觉无法相信。

“您说的是输送意念吧?向受害者的内心输送意念。具体而言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强烈地输送意念。那时我想要用意念净化第五部长的心灵……”

“是怎么做的?”

“怎么做的?我就是这样向着对方的胸口举起双手,手心向着对方,闭上眼睛。”连崎做了这个动作,很快就放下了手。

草薙又开始觉得轻微头疼,但小心地不表现出来。

“您还能重复刚才说的那种动作吗?就是向撒谎的人的心灵输送意念,让他们吐露真相。”

连崎重重地点头,“当然可以,这可是我每天都要做的事。每天都有来自全国各地满怀烦恼的人士前来拜访。我的工作就是用这种方式向这样的人的心灵输送意念,净化他们,让他们不再烦恼。”

“原来如此。那这个仪式的核心是?”

“不是仪式,我不是说了是‘送念’吗?写的话是‘输送’的‘送’、‘意念’的‘念’。”连崎不快地答道。

“是‘送念’?那好,那么在‘送念’的时候,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吗?”

连崎摇着头,“经常有人受到感化,大叫大哭,但是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我平时都是想着拯救人的心灵输送意念的。这次我发力的时候掺杂了对第五部长行为不端的愤恨,这才导致过度输送……总之,我对他的家属以及相关各位感到万分抱歉。”

草薙无法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输送意念能否让人的心灵动摇?不过发生了案件倒是真的。

“我有一个请求,”草薙说,“您能对我‘送念’吗?”

连崎睁大了眼睛,“是在这里吗?”

“是的。不行吗?”

连崎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微微一笑,“我懂了。那就试试吧!”

“我要怎么做呢?”

“您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放松身体就好。”

草薙按照他说的做,连崎像刚才一样对着草薙举起双手,手心对着草薙,闭上了眼睛。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会儿,草薙感觉大概有十秒钟。

连崎很快张开了眼睛,“有什么感觉?”

草薙摇着头,“我没什么特别感觉。”

“是吧?你知道这是输送意念。你没有希望我帮忙,所以我只是试试看。这样的人是感受不到我的意念的。你是个意志力坚强的人。”说着连崎微笑起来。

3

“这听起来跟物理学完全没有关系呀!”汤川把胳膊肘架在椅子把手上,双手托着腮帮子,毫无兴趣地说完便伸手去拿桌子上放的马克杯。

“果不其然!”草薙也喝着速溶咖啡。

这里是帝都大学物理学科第十三研究室,草薙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就“苦爱会”案件听听身为物理学家朋友的意见。

“这很明显是心理学领域吧?近似暗示、安慰剂效果。虽然我不太清楚,但大概也和催眠术什么的有关系。”

“鉴识课(2)的同事也这么说,不过他们也说不太了解这方面的具体情况……”

见多识广的鉴识课员这么解释:有些宗教活动中,会出现控制信徒意志的情形,就是会出现信徒失去正常的判断能力,冲动地进行自虐的行为,估计这次的案件也是这种情况。

“拯救信众——这难道不是宗教的原本之意吗?对了,那个教祖先生怎么样了?被当做杀人犯逮捕了吗?”

草薙摇着头,放下了杯子。

“没有逮捕的理由,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受害者啊!他所做的不过是闭着眼睛用双手相对而已,这要怎么用杀人罪问罪呢?连拘留的理由都没有,所以就请他尽快回去了。”

“目击者只有信徒们吧?真的没有出手吗?不是信徒为了保护教祖一起商量好了吧?”

“我也想过有这种可能,所以去看了现场,也见了案件发生时的在场人士。”“苦爱会”的本部在城郊的小山里,被藤冈带到现场的草薙,看到建筑的设计时很是吃惊——这栋五层方形建筑的墙面上画着连崎大大的坐禅像,当然要比本人好看很多。

这栋建筑里,一层是道场,二层到四层是干部信徒的住所,五层的一部分是连崎的住所,剩下的是被叫做“净化间”——连崎用来发挥意念力的地方,案件就发生在“净化间”里。

除了比周围高出五十厘米的好像讲坛一样的上座之外,这是个普通的方形房间,也没有家具、日常用品什么的。要说唯一的装饰,是上座的墙上有个类似雪花结晶体的标记,在这栋楼随处可见这个标记——听说叫做“苦爱之星”,是连崎的守护神。

为他们做向导的是一位姓真岛的稍稍上了年纪的男人,他担任第一部长,据说是连崎的大弟子。

“听说大师很快被释放,我们真是放心了。当他说要自首的时候,我们都曾劝阻他。虽说是因为大师输送意念,但第五部长跳楼是为了摆脱心灵之痛,所以可以说是自己选择的方式,这应该是自杀吧?大师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说是因为自己太过愤怒而忘记控制自己的力量,等同于自己杀了人。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我们都担心要是这样的人被抓了起来可怎么办!真是衷心感谢警方最后做出了理智的判断!”

看着他恭敬地行礼道谢,草薙却变得心情不佳,心想这是在糊弄谁啊。

草薙见了包括真岛在内的案发时在场的全部九位干部,他们的证词中也没有矛盾或者可疑之处。虽然每个人对于受害者发狂的描述多少有些区别,但这也是很自然的。

他们也都对案件本身表示震惊。

“虽然我知道大师的能力,但是真没想到能到那种程度,”被叫做第六部长的中年女性一脸畏惧,“我也常常接受大师的意念输送,但从没有那么痛苦的经历,我所感受的只是被温暖的气息包围着。不过那时,大师的确和平时不一样,我觉得他的表情可怕、输送意念的姿势也充满了力量。第五部长从窗户跳楼之后,他的反应也是‘糟了!我做得过分了!’一副很后悔的样子……”

“那时他就立刻自首了?”

“是的,不过第一部长与第二部长和大师说不管怎样和夫人商量一下吧,将大师带到了隔壁房间。听说在警察到来之前,四位都在一起商量,但是大师坚持自首。”

草薙也见过了连崎的妻子,是位叫佐代子的小个子女人,容貌端庄,给人感觉很朴实。虽然她也是信徒,但听说连崎立下了家属不能担任干部的规矩。

“真是做了件很对不起大家的事,我虽然也觉得很难理解,但大师决定自首,我只能接受他的决定。他回来之后,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回答草薙问题时,她的声音小到勉强能听到,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问题,她讲话时不断地点着头。

听到草薙的话,汤川故意打了个大哈欠,“这些证词只能算盲目听信吧?要这都算数,你们就没有可以抓的凶手了!”

“请听我说完!案件现场有非信徒,我也听了他们的证词。”

“非信徒?”

“是周刊杂志的记者和摄影师,听说正好来采访。”

《try周刊》的记者叫里山奈美,年龄三十岁左右,是个留着男孩般短发、不化妆的女性。

“我们原计划要采访‘苦爱会’的骗术,”在银座的一家咖啡店里,里山奈美的表情好像期待有什么恶作剧发生一样,“我们编辑部先是收到了读者的匿名来信,才知道这个最近信徒迅速增加的‘苦爱会’。来信里面写因为家人陆续成为信徒将财产贡献给教团,结果造成整个家庭分崩离析。我们稍稍调查了一下,发现的确有蹊跷的传言——比如强制入会、将上了年纪的信徒的财产以布施方式上缴到教团、让信徒以高价买‘开光壶’等等。不过这些事情在各个宗教团体不都是大同小异吗?我们在考虑是不是需要专门出篇报道。”

而改变她想法的是信徒们的话。

“我们采访了十多个信徒,他们首先是相信连崎至光的,虽说这对信徒而言理所当然,不过我们发现与其说是盲目相信还不如说他们是确信,每个人都反复说大师的能力是真的,‘你最好也接受意念输送试试’。因为不知道连崎到底怎么能够这样捕获人心,我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因此想要直接采访教祖。”

听里山奈美说,教团最初拒绝了采访,理由是只有信徒才能进“送念”的场所。不过,过了几天,“苦爱会”又说可以采访信徒修行的情况。里山觉得要是看不到连崎“送念”的场面采访也没有意义,不管怎样先去看看,于是带着摄影师去了,但是到了之后发现道场里并没有信徒,问了干部才知道,因在“净化间”召开干部的临时会议而暂停了信徒的修行活动。

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于是里山要求列席会议,干部们虽面露难色,但是据说得到了连崎的同意,所以他们得以目睹了案件的发生。

里山奈美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是真的,最初我也觉得只是为了我们而准备的表演,那个第五部长感觉痛苦时,我也觉得不过是演技逼真而悠闲地观望着。可是……”里山摇着头,“没错,是真的!连崎至光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到他,第五部长就大叫着发起狂来,我一直仔细地看着确实如此,连崎至光一直在上座上打坐,站都没站起来,这样就使第五部长从窗户跳楼,这也是有可能的吧?”

“关于这个案件的内容请看本刊最新的报道,敬请期待哦!”分别时里山奈美兴奋地说。

“我也问了摄影师,说的内容大体一致,也让我看了当时拍摄的照片,女记者的确没有撒谎,也没有夸张。”草薙看着空了的马克杯杯底总结道。

汤川站在水槽旁,冲着第二杯速溶咖啡,一边用汤匙搅着咖啡一边回头说:“光听你刚讲的一切,的确是没有问题,要是简单地以追查挪用公款立案是很勉强,这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的吧!”

“的确如此!我也认为这不是物理学的问题,”草薙说,“那打扰了!”说完站起身。

“不过,也不知道这个教祖是不是幕后主使?我觉得这个人运气有点太好了!”

“怎么说?”

“难道不是吗?就像刚才说的,要是案发时只有信徒在场,警察也不会相信。而且这种情况,一般人都会认为受害者是被人推下楼的。要是这样的话,教团就会有损名声,没处理好的话,还可能含冤被抓。”

“这个我也想过,这个时机有点好过头了,难道说周刊杂志的记者、摄影师也有参与?”

“不过,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

草薙仰起脸,“无论记者还是摄影师在这次采访之前和‘苦爱会’都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利害冲突,可以说共犯的可能性为零。”

“这么说,”汤川拿着马克杯坐在椅子里,“不用说我,连你也不用管了。”

“看来是这样。”草薙轻轻地摆了摆手,向门外走去。

4

虽然是同样的房间,但因为在房间中央坐着,气氛感觉完全不一样。整个事件也许只有一个人受到了影响,案发时十位干部在房间两侧依墙而坐。

里山奈美又一次来到“苦爱会”本部,当然是为了再次采访。

之前的采访得到了总编的表扬,在昨天发刊的《try周刊》中,她写的报道占了很大篇幅,标题是《无接触使人动新宗教教祖释放出惊人能量》,原本用的《无接触致人跳楼丧命》在校对期间被换掉了。这个标题有“请看续集”的意思,估计是考虑到事态的进一步发展,避免了和“苦爱会”交恶。

听到轻微的声音,房间前部的拉门被打开了。和上次一样,穿着白色法衣的连崎至光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

连崎对着上座上方装饰的“苦爱之星”行礼之后,面向奈美盘腿坐下。

“我看到周刊上的报道了,是您写的吧?”

奈美不禁耸了耸肩,“您感觉有何不妥?”

“没有,”连崎摇着头,“我觉得写得很好,很有现场感。不过今后能不能不要再用我以前的名字?而且关于我的经历请以我们教团介绍手册上的内容为准。”

“啊,不好意思,以后我会注意的。”奈美几次低头致歉。

“周刊的销量如何?”

“嗯,托您的福卖得不错。”

“是吗?到我们这里来咨询的人也很多。真是讽刺,不是踏踏实实地进行传教活动,而是借助教祖的过失让教团出名。”连崎悄然低垂眼帘。

“您说过失?我认为是第五部长中上正和不好。”

“不,不!”连崎摇着头,“虽说他的确犯了错,不过也不至于要杀之而后快。我当然没有想过要杀了他,但是考虑到自己的意念力,更应该手下留情。既然是自己太过愤怒没有控制住,我作为教祖是不合格的,也没有继续维持这个组织的资格,应该立刻解散教团。”

奈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您是要解散教团吗?”

“我是这样打算的,但是弟子们都哭着劝阻。他们说自己的心灵还没有得到完全的净化,还需要我的意念力量,被他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好回答。我去警局自首结果却被放回来了,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啊?”说着连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他正因为自己用力过度而感到苦恼得无法自拔,奈美无论如何都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那个……”奈美诚惶诚恐地开了口,“今天我来是有个请求,能请您向我展示一下您的意念力吗?”

连崎惊讶地皱起了眉,“说起来前几天你应当见识过了,所以才能写出那篇报道吧?”

“不过,不是只看,我想用自己的身体感受一下。啊!也许不是身体而是心灵。”

连崎苦笑着,“在警局也被警察这样要求过,说是想要感受这种力量。”

“那么您做了吗?”

“我不能在审讯室里做这么神圣的事,而且对方只是出于兴趣说说,我觉得拒绝也很麻烦就做了做样子,警察不满地说自己什么都没感受到。”

“我并不是出于兴趣说说而已,纯粹只是想要感受那种力量,这样我自身也许会发生什么变化,拜托了!”奈美双手扶地,低头行大礼。

只听到连崎一声叹息,“请抬起头来!”

奈美抬头,看见他温柔地微笑着,“我知道了,你和那个警察不一样。那么我就稍稍发力让你感受吧!能请你打开身后的窗户吗?”

“好的。”奈美答应着起身,她打开窗户,能俯瞰到城市的街景,微凉的风吹了进来。

奈美回到原来的位置,重新坐好。

“请稍稍挺直后背,不过尽量全身放松!”

奈美按照他说的做,连崎严肃地将双手举起朝向她并闭上了眼睛,不过几秒后就张开了眼,微笑着说,“看来你的烦恼很多啊!你知道很多谎言和秘密。”

“啊,被您看出来了!”

“不过,你也没办法。空气净化器释放的是干净的空气,而当中的滤芯却渐渐变脏了。和这个原理一样,人活着活着,自己的内心也会留下污垢,将心灵变得干净些正是本教团的目的。”

连崎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说:“请像刚才那样坐好。”

奈美挺直了背,双肩放松。连崎像刚才那样双手朝向她闭上了眼睛,几秒钟之后,奈美突然感觉自己被一股暖流包裹着,她太过吃惊以致发出了轻轻的叫声,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好好坐着。

连崎睁开眼睛,放下双手,“你感受到了吧!”

奈美不断地点着头,一瞬间说不出话来,“感……感受到了,的确感受到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气,身体变得暖和起来。”

连崎点着头,“你感受到了意念的力量,你的心也会因此得到些许净化。”

奈美突然有种无法诉说的感动,眼泪不由地流了出来。

“谢谢您!”奈美深深地低头行礼。

5

因为间宫说想要看看报道,所以草薙就带了杂志到他的座位上,是昨天发售的《try周刊》。间宫戴上老花眼镜刚开始看,很快就哼了一声把杂志放在桌子上。

“这也太奉承连崎至光了吧!简直把他当做有超能力的人!”

“这个标题有连续报道的意思吧!”草薙说,“文章最后让人无法不关注这个教团,估计近期计划出第二次报道。”

“是啊!其实怎么都无所谓,”间宫指着杂志上的照片,“这照片拍得好!单看这照片的确是谁都没有碰受害者,是他自己跳出窗户的。”

“是呀。”

正如间宫所说,中上正和感觉像是在逃离什么一样背过脸去,而且双手都摆出了保护自己身体的姿势,一溜烟儿地向着窗户奔去——在草薙向摄影师田中取证时就看到过这张照片。

“听说辖区将这个案件当自杀处理了。”

“是的,因自己挪用公款被发现,心慌意乱之下冲动跳楼——听说是这么定案的。”

“这样啊!对你也好啊,没有卷入麻烦。”

“这……虽说是这样……”草薙拿起周刊杂志,顺手卷了起来。

“怎么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倒也说不上……股长您上网了吗?”

间宫突然皱起了眉,“互联网吗?那个我不行,完全不对我的路。”

“这样啊……实际上从昨天起关于‘苦爱会’的搜索量就突然激增,很显然是因为这篇报道引发了社会的关注。”

间宫锐利地抬眼看着他,“你觉得周刊杂志也参与进去了?是为了宣传教团而制造的案子?故意让信徒自杀?”

“也不是……”

间宫重重地摆着手,“是我说了怪想法,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快点摆脱这么麻烦的案子!好吧?”

“明白了!”说着草薙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不一会儿,手机就响了,草薙一看是辖区警察藤冈打来的,前几天给了他电话号码。

他说关于这个案件有很重要的事想面谈,两人就约好了晚上见。

见面的地方是个叫“虎之门”的小酒馆,这里有单独的包间,讲话方便。

藤冈已经先到了,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

“特意叫您出来真是不好意思。”在点了鲜啤和一些饭菜之后,藤冈低头行礼说。

“没关系,你说有重要内容?”

藤冈回答:“是的。”说着把身子稍稍向前探了过来,“其实是有人告密。”

“告密?”

“是匿名电话,一个男人打过来说是‘苦爱会’的信徒,他说盗用教团资金的不是中上而是其他干部,当然中上作为管理者也不是不知道,所以也在某种程度上参与其中,但他最多不过是被利用,而主犯另有他人。”

“主犯是谁?”

藤冈的声音更低了,“是第一部长和第二部长。”

“第一部长是叫真岛的那个人吧!第二部长是……”

“是叫做守屋的男人,守屋肇。”

“等一下!告密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他说是从中上那里听到的,听说是中上对真岛和守屋相当不满,最近那两个人要中上做的事也越来越过分,所以才说了出来。”

“这种事要是跟连崎教祖讲不是会好些吗?”

“问题就在这里,听说连崎注意到了两个人的行为。按照告密者的说法,是连崎注意到了但装作没看见。真岛和守屋两个人是‘苦爱会’成立时的开山弟子,听说是他们在幕后鼓动当时还是气功师的连崎建立教团的,所以就算连崎本人也无法对他们态度强硬。因为知道这层关系,中上就没有找连崎直接说明情况,而是打算脱离‘苦爱会’。”

“脱离?是说离开教团吗?”

“是去别的宗教团体。”

“别的?”

草薙问时,店员拿了鲜啤进来,不过两人没有碰杯喝酒的兴致,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您知道‘守护光明’吗?”

“啊,听说过。”

“是成立了十几年的宗教团体,虽然也是一个蹊跷的团体,但也在召集会员,而且和‘苦爱会’的活动范围有重合,这些年来两者有争夺会员的情况。听说中上想要离开‘苦爱会’去那边。”

草薙摇着头,“这也太没有节操了,信仰怎么会是这样的东西?”

“对他们来说,宗教是一种生意,只要能赚到钱,换教义什么的都不算什么。这位告密者还说,中上已经和‘守护光明’谈过了,已经到了随时离开‘苦爱会’的阶段了,而且到时候还会像带礼物一样带一些信徒过去。”

“这样啊,还真是有这种事啊!”

因为上菜,他们的谈话中断了一会儿。

“您看《try周刊》了吗?”店员离开之后,藤冈问。

“看了,内容和证词一样的。”

“您不觉得奇怪吗?报道里写,连崎一句都没有提侵占资金的事,而只是责备中上背叛自己。”

“的确是这样……”

“连崎说的背叛,不是侵占资金而是转投‘守护光明’,这种行为是为了让其他的干部和信徒知道自己决不允许背叛,或者说杀鸡给猴看。不过这样公布于众的话,会影响教团声誉,所以才将侵占资金的罪名转嫁到中上身上——我的推理听起来如何?”

草薙用筷子夹起菜点头,“我觉得不错。”

“是吧?”藤冈兴奋地说,“到底不是自杀吧?”

“不过就算你说的是对的,警察还是没办法,怎么考虑杀人都不合适,因为手都没有碰到受害者啊!”

“所以我请您再商量一下,您不是对这类案件很有办法吗?您没有什么好想法吗?”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并不是我善于破这类案件。我已经和认识的物理学家聊过了,不过对方也没有帮上忙,说这不是物理学问题。”

“这样……”藤冈泄了气,“不过我还是觉得接受不了啊!”

草薙强忍着没有把“我也这么觉得”说出口,他想起间宫跟自己说过的话——“快点摆脱吧”。

6

今天的第五位咨询者,是位年过六旬的男人,申请书上写的是自营职业,虽然穿戴的并不是高级品,但也不差——真岛惦记的是他丰厚的积蓄。

真岛把男人带到“净化间”,窗户依然开着,房间中央的地板上放着坐垫。

“请在那里坐好,大师马上就过来。”

听到真岛这么说,男人紧张地在坐垫上坐好,真岛也留了下来靠墙坐。

不一会儿前面的门开了,“苦爱会”的教祖连崎至光走了进来。男人深深地低头向他行礼。

“请抬起头来!”在上座坐好的连崎说,“看来您的烦恼不少啊!”

“是的,”男人回答,“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听别人的建议买了股票,又开始做生意,但一点儿都不顺利,要是这样下去好不容易攒下的退休金也会立刻消失的,所以我想要听听建议。”

坐在一旁的真岛听到这里不禁暗笑,看来虽然股票和生意都失败了,但退休金还在。

“我知道了,那让我来看一下!”说着连崎闭上了眼睛,将双手手心朝向男人,不过马上就张开了眼睛,做出一脸吃惊的表情,声音也严肃起来,“果然如此!这可不行啊!”

“怎么了?”男人问道,脸上马上流露出不安。

“看来您年轻时运气不错!”连崎说。

“嗯……不过,那又怎么样呢?”男人摇着头,“也是很辛苦才得到的……”

“不只是辛苦吧?应该也有好运吧?不过忘记了而已,对不对?要是只有厄运也无法活到今天吧!”

“啊,这么说,也是有一些的……”

“问题就在这里,您以为只有自己辛苦,其实并不是,也不可能是。实际上,您一直得到你周围的人的帮助,应该是有好运的。不过因为现在的困苦,您就看不到了。我们把这种情况叫做心灵上积满了污垢,这些污垢导致了现在的状况。我先把您心灵上的污垢清除掉。”

真岛在一旁听着,觉得连崎真是一如既往地会说话。他先问对方是不是运气好,要是对方痛快地肯定,那就可以说是因自己疏忽大意而导致心灵被玷污——不管对方怎么回答都可以很自然地拉回到自己的表述方式里。虽然除此之外是身无所长的人,但真是很会说这种话。

“那我要怎么办呢?”男人问——能这么问,自然也是他们设计好的结果。

“那我先稍稍输送一些意念,让您的身体轻快些!”连崎又摆出了此前的“送念”姿势。

男人很快地发出了轻轻的声音,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怎么样?”连崎问。

“没什么,我只是刚刚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身体变热了。”

“是吧!这是因为您心灵的污垢得到了少许净化,要是继续下去的话,就应该像从前一样有好运。”

男人的目光重新闪耀起来,头几乎触及榻榻米一般深深地行礼道谢。

“又一个上钩的。”——真岛在心里念叨着,入会费加修行费总共一百二十万日元,在这个男人身上应该还能赚到更多,可以劝他买五十万日元带着“苦爱之星”标志的壶。

两只矮脚酒杯在空中相碰。

满饮一杯单一麦芽威士忌,真岛舒服地吐了一口气,对面坐着的守屋也一脸满足的表情。

两个人正在四楼的客厅里,这个地方有时会用来招待女性信徒,今晚只有他们两个。

“哎呀!我也真没想到会进展这么顺利啊!”看着桌子上放的名单,真岛说,“就这么几天已经有五十多人入会了,单是入会费就有五千万,说起来真是让人笑得合不上嘴啊!”

守屋给自己的杯子咕咚咕咚地倒着威士忌,“我也很吃惊啊!说实话,中上死的时候我还在想这要怎么收场啊!结果一看是这样的,不仅收了场,而且事态还全都按照连崎说的发展!”

“那个家伙是挺了不起,”真岛是真心佩服,“像我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他还高兴呢!他说这难道不是有影响力的宣传吗?我回头再一想,以后要是与他为敌可就糟了。”

“而且还去自首了呢!那种情况下教祖去自首的话,的确令媒体效应更轰动,不过我当时还在怀疑能不能提升‘苦爱会’的名声。虽说不会被问罪,但是到底出了人命还是挺麻烦的啊。不过他能连这一步都计划好了,自己还没有受到负面影响。”

“没错,没有产生负面影响,”真岛举起杯子,“这是因为让全国的人都看到了教祖的能力是真的,不仅解决了麻烦的中上,还提升了教会的知名度,真是一石二鸟!《try周刊》还真是帮忙啊!”

自从那篇报道出来之后,其他媒体也蜂拥而至来采访,其中的几位记者都体验了连崎的魔法,每个人都毫无例外地感觉吃惊,兴奋地回去了。他们的报道使得全国掀起了“苦爱会”热潮。

“对了,那个周刊的女记者,最近天天来呢!”

听到守屋的话,真岛深深地点头认同,“看来要成为热心的信徒了,下一期也会再为教祖的能力说好话。”

守屋摇晃着身体笑着说,“这女人不错啊,身体可好着呢。你觉得怎么样?”

真岛一脸紧张地摆着手,“我不喜欢这种运动型的,你要是有意思你来吧!”

“是吗?那就谢谢你的好意了!”

“还有,”真岛低声问,“中上的事真的都处理好了?”

“这自然没错,虽然那个叫藤冈的警察调查来调查去的,但是没有找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最后当做自杀结案了。”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可以高枕无忧了,之后就是‘守护光明’了。中上背叛的事,这下也没有人敢效仿了。”

“那边这几年信徒一直在减少,已经到束手无策的境地了,不足为虑。这次的事件完全有利我们,正是一个逆袭他们赢得更多信徒的机会。”

“我也这么想,不过那些人怎么办?计划和中上一起走的那些家伙?”

“不用管他们,没关系的。他们知道了连崎至光的能力,早就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这么说你的间谍向你报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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