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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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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明大学医院的会客室内除了墙上的风景画外,毫无装饰。中冈忍不住思考来这里的客人都聊些什么。他不禁想象着一流大学医院会有很多利益,可能经常有牵涉到巨额资金的密谈。

他四天前才和泰鹏大学的青江见面。他的人生中,第一次和理科系的大学有如此密切的联系。中冈本身读的是经济学,只不过当年所学的知识完全没有派上任何用场。

今天上午,他打电话到开明大学医院,直截了当地说想见脑神经外科的羽原博士。只要说自己是警察,对方通常都会很快转接。果然不出所料,接电话的人态度很客气地告诉他,羽原目前正在忙,一个小时后应该可以接电话。中冈在一个小时后打了电话,对方很快就转接给羽原。

中冈说,希望见面谈一谈。羽原理所当然地问他有什么事。中冈认为不能这么快亮出底牌,只告诉他说:“关于令千金的事。”

电话的彼端传来了倒吸一口气的动静。

“圆华发生了什么事吗?”

光是听到这个问题,就已经大有收获了。羽原全太朗和圆华果然是父女。

“不,不是这样,只是侦查工作的一部分。”

“侦查?我女儿牵涉到什么事件吗?”

“目前还不清楚。”

“到底是什么事件?”

羽原接二连三地发问,中冈坚持见面后详谈,并约好在两个小时后见面。

开明大学的校园很大,中冈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到医院的柜台。他报上姓名后等了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套装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她约三十岁,眉清目秀,身材很好。跟着她走去会客室的途中,中冈忍不住开口问她:“你也是医生吗?”对方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是做事务工作的。”

中冈喝着那个女人为他倒的日本茶,思考着对付羽原的方法。目前不知道对方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和温泉区发生的事有什么关系,也就是说,完全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全面协助侦查工作,所以很希望能够在不亮出自己底牌的情况下,多了解对方的状况。

和青江见面到今天的这段时间,中冈做了几项调查,其中也包括调查甘粕谦人。

据青江说,羽原圆华正在找的那个年轻人神似甘粕才生年轻时的样子,既然这样,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甘粕谦人。在八年前处在植物人状态的谦人已经彻底康复,可以自由活动了吗?

于是,他想到可以向当年照顾谦人的护理师了解情况,甘粕才生的博客上提过那个护理师的名字。是“山田小姐”。他向开明大学医院询问后,发现当时有两名护理师姓山田,进一步调查后,得知山田佳代当时负责照顾谦人,只不过她在三年前已经调去其他医院工作了。

中冈立刻去拜访山田佳代,在医院内的咖啡店见了面。山田佳代身材矮小微胖,看起来很亲切。

当中冈问起甘粕谦人,她柔和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

她回答说,因为是之前医院的事,她不太记得了。

“只要把你记得的事告诉我就好,根据他父亲在博客上所写的内容,六年前,谦人的康复状况良好,之后到底怎么样?顺利康复了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山田佳代结巴起来。

“为什么?不是由你负责照顾的吗?”

“是啊,但并不是一直都由我照顾,很快就换了别人。”

“即使是这样,既然在同一家医院内,应该会听到他后续的状况吧?有没有听说他可以说话了,或是可以站起来了?”

“不,因为病人转去其他病房了,所以我真的不知道。”

“其他病房?但不是还在开明大学医院吗?”

“虽然是这样,但那家医院很大……”山田佳代边说边看着墙上的时钟,显然希望能赶快离开。

“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之后负责照顾甘粕谦人的护理师名字?”

没想到她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你不是需要交接工作吗?”

“这种事可以想办法解决,总之,我不知道。对不起,我可以离开了吗?因为我还在上班。”

中冈没有理由挽留她,无奈之下,只好向她道谢。山田佳代立刻匆匆离开咖啡店逃走了。

她的态度显然有问题,似乎有人对甘粕谦人的事下了封口令。果真如此的话,到底是为什么呢?

接着,中冈决定着手调查甘粕才生,但他以前住的房子已经拆除,不知道他的下落,也不知道他的联络方式。于是,中冈再度拜访了之前调查水城义郎时曾经见过的那些人,其中有些人和甘粕才生也很熟,尤其编剧大元肇是在硫化氢自杀事件后,曾和甘粕见过面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那起事件也让我受到很大的打击。”大元肇坐在堆了很多书籍和资料的桌子旁,一脸沉痛的表情说道。他个子瘦小,可能五十岁左右,下巴长满了胡茬儿。

他说的那起事件,当然就是甘粕萌绘的自杀。

“我协助他办了守灵夜和葬礼,看到甘粕先生的样子,实在为他担心,很怕他一个人的时候会想不开。虽然大家都说他是鬼才、怪胎,但才生毕竟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他太太和孩子没能躲过那一劫,他可能觉得自己被推入了地狱。”

听大元说,事件发生后,他主要是为了原本企划的电影无限期延期,才会和甘粕见面讨论。

“想到终于可以再度和甘粕一起合作,我一直很期待,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事件发生后,见到才生先生时,发现他的眼中没有灵魂,对他来说,电影已经根本不重要了。”

大元说,他最后一次见到甘粕是在六年前,因为必须讨论共同制作的电影的著作权问题,所以大元主动和他联络。

“虽然比事件刚发生时好一点,但还是很没精神,也几乎没在听我说话。”

他们见面时并没有谈论女儿的自杀事件,也没有聊甘粕谦人的状况。

之后虽然用电子邮件讨论了几次公事,如今完全没有联络,但大元知道一件有关甘粕的事。

“差不多一年前,我从熟识的编辑口中得知才生先生好像要出书,似乎是他的半生传记,包括那个博客的文章在内,要用传记小说的方式,写下至今为止的人生。”

中冈想起博客最后一篇文章中也提到了类似的事。看来经过几年之后,这个计划似乎终于要实现了,但大元说,那本书至今还没有出版。

中冈确认了那位编辑的姓名和电话后,也打听了甘粕才生的电话。大元操作着智能手机,出示了甘粕才生的手机和电子邮箱,但和其他人所知道的相同,也就是说,目前已经停用了。中冈这么告诉大元后,大元点了点头:“果然是这样。”

中冈问他,有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甘粕才生的传闻。

“不好意思,完全没有。我们这个行业起起伏伏很剧烈,一旦被世人遗忘,就很难有翻身的机会,他具备了出色的才华,真是太遗憾了。”大元总结这句话时,好像在缅怀故人。

以上就是中冈这几天的成果,很可惜并没有像样的收获,正因为如此,他无论如何都希望可以从羽原全太朗身上打听到一些消息。

他看着记事本,正在整理思绪时,听到了敲门声。

“请进。”中冈合起记事本站了起来。

门打开了,一个瘦男人走了进来。一头短发已经有点花白,脸很瘦,但完全没有穷酸相。戴着黑框眼镜,平静的眼神中可以感觉到他的聪明。中冈不由得想,聪明人外表果然与众不同。

“我是羽原,让你久等了。”

“不,很抱歉,突然上门打扰。”中冈递上了名片。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后,再度听到敲门声。羽原应了一声。

刚才带中冈来会客室的女人走了进来,托盘上有两个茶杯。她把茶杯放在他们面前后,把中冈刚才喝完的空茶杯放在托盘上,行礼后离开了。

“所以,”羽原伸手拿起茶杯,“你要谈关于我女儿的什么事?”语气比电话中更平静。

“在此之前,我想先请教另一个人的事,是你以前动过手术的病人。”

“哪一个病人?”

中冈停顿了一下后说:“名叫甘粕谦人的少年,不,已经又过了好几年,现在可能已经成年了。”

羽原的眉毛微微抖了一下,但表情几乎没有变化。

“甘粕谦人的确是我的病人,你想了解他什么?”

“首先是他目前的情况,我通过他父亲的博客得知了他,但博客在六年多前就停止更新,所以无法了解他之后的情况。”

羽原喝了一口茶后,放下了茶杯。

“你为什么想知道?”

“因为有可能牵涉到一起事件,虽然很想向当事人了解情况,但我不知道他的电话,所以我在想,也许你会知道。”

羽原轻轻摇着右手的食指。

“他好几年前就出院了,我们也不知道他目前在哪里、在做什么。”

“好几年前……那他出院时的状态如何?根据他父亲写的博客,六年前已经能够使用电脑了,之后的恢复也很顺利吗?”

羽原目不转睛地注视中冈的脸后,突然笑了起来。

“我相信你也知道,未经当事人同意,我们不能擅自透露病人的隐私。”

“我当然知道……”

“但这个问题应该没有大碍,正如你所说的,他恢复得很顺利,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太厉害了。”中冈瞪大了眼睛。他的确这么认为。

“关于甘粕谦人,我能透露的就只有这些,无论你再问什么,我都无法回答。我刚才也说了,我们有义务要为病人保守秘密,更何况我们并没有掌握太多关于他的情况。他是以前的病人。”虽然他的语气很柔和,却不容别人争辩。

“我知道了,那就进入正题,关于令千金的事。”中冈坐直了身体,“羽原圆华小姐目前人在哪里?”

羽原推了推黑框眼镜,跷起了腿,缓缓靠在沙发上:“她去旅行了。”

“旅行?去哪里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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