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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前,他都以为他和徐子赤是双生子。两人同住一个房间,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习武。徐子赤淘气,他们一起受罚,亲密得好像一个人。

两个男孩子日日相处,怎么会没个龃龉。

双生子更喜欢争个大小。

他们出生只隔了几息,徐子赤坚持认为他才是大的,定然是父母弄混了。他总是连名带姓地叫他,徐子墨,徐子墨,仿佛这样就有了哥哥的气派。

一管好声音,清凌凌的。

徐子墨这三个字被咬得极漂亮。

他生得又漂亮,纵是如此跋扈,也让人生不起气。

徐子墨每每只一笑而过。

徐子赤体弱,又是弟弟。他自小就被父亲教导着要友爱弟兄的。

徐子赤便越来越嚣张。

每每两人一起出去见客,徐子赤总是抢先着介绍,说是徐家二公子自己,说完就得意地瞥他。徐子墨只好笑笑:“我排行行三。”

时间久了,外面也弄不清徐家一对双生子熟大孰小了。

父亲偏爱徐子赤,每次外出总会给他带各种稀奇玩意儿。

几个兄弟也不是没有过嫉妒,只是徐子赤生得出众,又天生体弱,年少时愤愤然过后也就罢了,年纪大了也不在意了。

徐子赤每回一得了好东西,总会先拿回来,扔到徐子墨床上,故作嫌弃道:“什么破玩意,一点都不好,给你吧。”

他若不收,徐子赤登时就会落下脸,直接把东西摔烂了,谁都不准用。然后冷着脸不理他,无论他怎么赔小心都不行,五六天才能消气。

实在是骄纵任性。

只有在病中,徐子赤才会乖乖叫他二哥。

大抵是娘胎里的不足,徐子赤打落地起,每年春夏之交,总要病上几场。

每次他病了,都要一个人躺在床上养病,一趟就是半个月,不能出门上学习武,无聊得紧。徐子赤这个娇娇儿,哪里躺得住。

他便去闹徐子墨。

每每他要出门的时候,徐子赤就会望着他,眼睛水汪汪的,可怜巴巴地叫着:“二哥,我难受。”

徐子墨只得去照顾他。

又是煎药又是叫大夫,自然就耽搁了时间。

徐子赤盯着漏更,等过了开课的时辰,就会掀开被子,一下子跳下床来,得意道:“这下你也去不了学堂了。”

太淘气了。

晚上,他生病烧得难受,掀着厚重墨色床帘,腆着脸,娇声撒娇道:“二哥,我难受。”下一句总是:“一个人睡太冷,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只穿着白里衣的他小小的一只,单薄又可爱。

徐子墨最后答应。

徐子赤便会耶一声,飞快钻进他的被窝,抱着他的腰,在他身上拱来拱去,挤着取暖。两个男孩子的被褥,暖的像火炉,热得徐子墨也会比平常睡得香甜百倍。

那时的空气里总有一股温馨安宁的旧色气息,

多数时候,徐子赤第二天早上就会痊愈。然后,又边急哄哄地穿衣服,边趾高气昂地叫他:“徐子墨,你的床睡起来真难受。”

娇惯的不行。

……

“二哥,我难受……”

他有六年没听见这个声音了。不知道这些年,他病了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嫌一个人睡太冷,是不是也会难受地红着眼睛,小声哼哼。

“大哥哥,你哭了吗?”

小姑娘轻声道,“我听见你哭了。”声音顿了一会儿,才又带着小心翼翼地说:“大哥哥……你很难过吗?”

徐子墨强撑出一个笑,想起她看不见,又道:“没事,只是沙眯了眼睛。”

倾城一本正经道:“是哦,北疆这地方确实风沙特别多。”

看破不戳破,客套安慰着,得体又善良地避开徐子墨不想说的地方。顺着徐子墨说,仿佛他说得不是一句蹩脚的谎言,而是多么正经的大事件。

徐子墨笑了。

这小姑娘被教的很好。

也不知这孩子和徐子赤什么关系。她又为什么要叫徐子赤哥哥。他应是没见过这孩子的。难道是徐子赤母亲的亲戚?

他摸着倾城的头:“你哥哥吃过药了吗?”

小姑娘歪着脑袋道:“哥哥刚刚吃过药了。大夫说今天不用再吃药了。”她趴在徐子赤床前,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也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好。”

一个小孩学着老人叹气。

徐子墨露出浅浅笑意。

“哥哥就是身体一直不好。”小姑娘小声嘟噜着。徐子赤嘤了一声,翻了个身。大红锦被拱了拱,发出窸窣的声音,像起了阵红浪。

徐子墨眼尖的看见徐子赤怀里露出墨黑色的一角,像毛皮的。

“这是……”

他不由自主上前,扯住那墨黑色的一角,缓缓地用力,从徐子墨手里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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