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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在场证明宣言:时刻表诡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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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轻井泽的酒店中,发生了一起年轻女子被杀事件。于是,轮到我,大河原番三登场了。您可能会问: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到长野县去当警察了,但在这种时候,我希望您还是不要那么认真。

我们很快确认了被害人的身份。她是在东京ab电机公司工作的白领,古井株子,隶属资材部,是个任职已十年的老员工。

株子是在一张双人床上被杀的。发现人是宾馆的服务生,据说由于头部盖着毛毯,服务生还以为她睡着了。然而,不论是叫,还是推,她都没有动静,掀开毛毯,才发现赤身裸体的株子双眼圆睁,已经断气。

解剖分析,死者被杀于昨天,即周六傍晚五点到夜里九点之间。宾馆前台声称,预订房间的是株子本人,昨天傍晚五点开房并办理入住手续的也是她本人。据前台人员回忆,当时没有人跟她在一起。

房间内发现了几根毛发,经过验证,是株子本人的。没有发现任何性交的痕迹。但是,洗手间的马桶盖是掀起来的,这一点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一个女人不会独自住双人房。唯一的可能就是,还有一个男子,而那人把她杀掉了。肯定是这样。”对于我在调查会议上的发言,其他警察纷纷点头称是。

“不,这可不一定啊。”有人唱起了反调。

“也可能是女同性恋。将马桶盖掀上去,只怕是为了掩人耳目。”

“可是,从一般想法来看……”说到这里,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因为混在警察中间的,是那个以皱兮兮的西装、乱蓬蓬的头发、圆框眼镜和手杖为特征的天下一大五郎。您应该知道——哦,不,可能不知道的人也很多吧——这就是我们天下一侦探系列的主人公。

“啊……喂喂喂……”我指着他脏兮兮的头,说道,“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可不是你这种外行侦探来的地方。请出去!”

“这个……”天下一使劲儿挠了挠头,说道,“这次我是扮演警察角色的啊。”

“啊,警察?怎么回事?”

“大概是像我这样的古典型侦探,不太适合这次的案件吧。要是出现大富豪在封闭的宅子中被杀,或者在住满奇怪人物的街道上发生连续杀人事件,倒是能凸显我的形象。”

“这次的案发现场是避暑胜地的酒店,被害人又是一个职业女性……这确实不太适合你啊。”

“对吧。”

“但是,这次为什么作者会这样写呢?那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气氛才应该是天下一系列的卖点啊。”

“似乎是和本案凶手所使用的诡计有关。只有这种充满现代感的氛围才能与这次的诡计匹配。”

“哦,是吗?那就没办法了,你就当警察吧。可是,你这身打扮可不行,赶紧换衣服。”

“这样果然不行啊。”天下一挠着头皮走了出去。

警方开始调查被害人的人际关系,尤其是男女关系。这次的故事和以往那种单纯依靠一个名侦探进行调查的模式不同,因此进展非常顺利。各种证据接连浮出水面。

我们首先查到的,便是古井株子的前男友,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的只野一郎。因为爱恨纠缠而一时冲动杀人的可能性也很大,因此我们马上开始着手调查。

只野不胖不瘦不高不矮,长着一张无论见几次都不会记住的大众脸。他承认自己曾经和株子交往过,但坚称如今已毫无瓜葛。

“但是有人说,古井小姐一直想和你恢复交往,不是吗?”在公司大堂里,我问只野。在现实中根本没有警官会亲自来问这些事情。但如果警官仅仅坐在搜查本部,小说就无趣了,因此才忽略常识。

“开玩笑!”只野瞪大了眼睛,“我刚结了婚,为什么要和她交往?首先,我和她的关系并不像旁人所想的那样。不过是她在工作上帮过我的忙,我请她吃过两次饭而已。但是,她好像有些误会,总将此事挂在嘴边,我可因此惹了不少麻烦。”

“你们一起去过宾馆吗?”

“没有。怎么可能会有这事。”只野的大众脸上浮现出典型的愤怒表情。

“我知道了。那你能告诉我,案发当晚,你在哪里吗?这只是一种形式上的调查,你完全不必那么紧张。”

这就是所谓“不在场证明”的调查。现在,敏感的甚至并不怎么敏感的读者或许也已经察觉这次的诡计是哪一种类型了吧。

对于我的问题,只野一郎一脸不悦地回答:

“哦,那天晚上啊,我和我妻子在家里看录像。”

“有证明吗?有没有人给你打过电话,或者有人去过你家?”

“啊,这个正巧……”只野很为难地说道,“你去问问我妻子就知道了。”

“哦。”亲属的证言不能作为证据,就连读者都知道这一点。于是我在笔记本上写下:“没有不在场证明。”

“只野应该不是凶手。”只野走后,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我转头一看,天下一抱着胳膊,若有所思。

“啊……”我差点摔到地上,“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一直在这里啊。这次我演的角色是你的同僚啊。”

“哦哦。就像那个华生吗?”

“嗯,这个嘛……”天下一嘿嘿一笑。

“算了算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只野不是凶手?为什么?”

“他没有不在场证明。”

“你说话可真奇怪,正因为没有不在场证明才可疑啊。”我说。

天下一哈哈大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你还不明白?我就说啊,这次的诡计是……”

我急忙伸手制止了他。

“喂喂,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就把结果都说出来。”

“可读者们都已经发现了啊。刚才大河原先生你不是也这么说了吗?”

“虽然如此,在听到‘那个宣言’之前,我们都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这是起码的礼貌。”

“哈哈,的确。‘那个宣言’……”天下一歪着头,说道,“作出‘那个宣言’的时候,正是这种类型的小说驶向高潮的时候,好吧。”

“那个宣言”究竟是什么呢?各位,请接着往下读就知道了。

我开始一一询问只野之外的其他相关者。询问内容各异,只有一点相同——“案发时您在哪里?”迄今尚无人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那个男人被写进嫌疑人名单,是在案发后的第四天。他叫蚁场耕作,是生产设备科的科长。传闻最近他和一个客户勾结,收取贿赂,泄漏其他竞标公司的投标价格。据说古井株子也参与其中。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调查只能私下进行。

害怕渎职行为被曝光而杀掉同伙古井株子,也有这种可能性。

我们决定传讯蚁场耕作。

蚁场身材瘦削,有些病怏怏的。当我们若无其事地暗示其渎职行为的时候,他的脸红了起来。

“绝无此事。说我受贿,这简直……简直太可怕了。这纯粹是谣言,是捏造。是嫉妒我成为公司里的精英,故意陷害我而散布的谣言,肯定是这样。”

据我们的调查,没有人说过蚁场是什么精英,他自己却这么说。

“你和古井株子关系很好,这是事实吧?”

“这也是谣言。只是因为工作上的关系说过几次话而已。如果就因此而怀疑我……”他表现得很无辜。

“知道了。”我合上笔记本,说道,“对不起,打扰了。我们可能还会找您了解情况,到时希望您能配合。”

刚才还因被怀疑而浑身颤抖的蚁场瞪大了眼睛,说道:“啊,这就完了?”

“对,您辛苦了。”

“啊……这个……可是……”蚁场用一种求助的眼神看着旁边的天下一,说道,“您是不是忘了一个问题?”

“啊……”天下一似乎想起了什么,惊叫起来,然后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大河原先生,那个问题……”

“啊,什么?”

“那个啊,那——个——”

“啊?啊……啊,是啊。我差点忘了。”我咳嗽一声,转向蚁场,问道:“最后请允许我再问您一个问题。请问古井小姐被杀当晚,您在哪里?”

蚁场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似乎又马上想起了自己的立场,皱眉道:

“这就是不在场证明的调查吗?不是一个让人舒服的话题啊。”

“请见谅,对每一个相关人我都会问这个问题。”

“那就没办法了。”蚁场拿过了一旁的笔记本,非常夸张地开始翻页,然后停了下来,说道,“啊,那天晚上啊……”

“您在哪里呢?”天下一问道。

在接下来的那一瞬,蚁场哼了一声,挺起胸脯,眼睛像是发着光,深呼吸了一下,一口气说道:

“那天晚上,我因公务去了大阪,入住新大阪站附近的宾馆。入住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之后,您只要调查一下就知道了。当时我还和替我搬运行李的宾馆服务生交谈过,您如果给他看一下我的照片,他应该能确定是我。我觉得他肯定不会忘了我。因为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让他仔细地看过我的脸。但如果仅仅如此,你们也可能认定我是在作案后急忙赶到大阪的。但是,从轻井泽出发,乘信越本线到长野需要一个小时,乘筱之井线和中央本线从长野到名古屋需要约三个小时,而从名古屋到大阪,即便乘坐新干线也要一个小时。如果将等待的时间也算在内,五点离开轻井泽的宾馆应该能赶得及。但是,实际上不可能。我这么说,是因为,嘿嘿嘿,是因为,我在四点之前一直在公司里。那天是周六,我在加班。警卫应该可以证明这一点。我在离开公司时还跟他打了招呼。当然,那时我也让他仔仔细细地看了我的脸,所以应该会记得。那么,如果四点从公司出发,到达上野站最早也得四点半。然后,即便马上就乘坐上越新干线,到达轻井泽的酒店也得六点四十分左右。我在那里杀掉株子再返回轻井泽站,应该接近七点半了。这样,经由长野去大阪就太晚了。那么,回一下东京又如何呢?赶紧坐上新干线,到东京最早也得九点半,已经没有到新大阪站的新干线了。嘿嘿嘿,没有了啊。即便有,坐上‘希望号’也得花两个半小时,到达大阪得在十二点之后了。总而言之啊,我,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嘿嘿嘿,嘿嘿嘿。”

像是遇到了人生中最快乐的事情,蚁场耕作一脸幸福地说着,口水都从嘴角流出来了。

这便是所谓的“不在场证明宣言”了。

“看啊看啊,”和蚁场耕作分别后,天下一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拆穿不在场证明’类故事中凶手还是这副德行。”

“也不能这么说。对于那些人来说,这就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候啊。”

“可是,即便如此,这家伙说得也太多了。又不是演员,在现实生活中,哪有人那么准确地把握好时间行动呢?”

“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不在场证明,终于有了发表的机会,当然卖力了。”

“我也不是不知道。但说实话,我可不擅长这种‘拆穿不在场证明’类故事。”

“是啊,因为你不是这种类型的侦探。拆穿不在场证明的,要么是警察,要么是自由撰稿人。”

“为什么?”

“这个……”我歪了歪脑袋,自言自语,“是啊,为什么呢?”

“主人公的角色就暂不说了。在拆穿不在场证明类故事中,猜测凶手或者推理动机的乐趣不大。我总是觉得,那个不符合我的兴趣……至于作者,我倒是能够理解他想要翻新花样的想法。”

“这也没有办法啊。不明白杀人动机,就无法锁定凶手。无法锁定凶手,就无法拆穿不在场证明。”

“但是,我们冷静地想一下,你不觉得凶手制造不在场证明这件事是非常愚蠢的吗?正因为做了这种多余的事情,在被人拆穿的时候才没有理由为自己开脱。不管疑点多重,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警察便不能逮捕凶手,所以,如果没有不在场证明反而会更安全。我总是觉得凶手在做一些无谓的事情。”

“要是这么说,所有凶手使用诡计作案的犯罪不都没有意义了吗?比如尸体消失啊,密室啊之类的。”

“别提密室!”天下一脸色骤变,“那是禁忌!”

“啊,对不起。”想到天下一的密室过敏症,我赶紧道歉,接着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拆穿不在场证明’类型还是有很多忠实拥趸的。作者和我们这些登场人物都有满足读者需求的义务。”

“那么受欢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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