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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似有若干必须填埋的空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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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色从花盆下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对了,今天星期几呢?”我问。

“今天?今天星期二。”木槿花西月锦绣小说

“星期二?真是星期二?”

为了慎重,免色梳理记忆。“昨天星期一,是倒瓶罐垃圾的日子,今天毫无疑问星期二。”

我去雨田具彦房间是星期六,过去了三天。即使是三星期、三个月甚至三年,那也决不奇怪。但反正过去的是三天。我将这点嵌入脑袋。而后用手掌蹭了蹭下巴。那里并没有生出三天量胡须的证据。下巴光溜溜的,近乎奇迹。为什么呢?

免色先把我领进浴室,让我用热水淋浴,换衣服。身上的衣服满是泥巴,满是破洞。我团成一团扔进垃圾箱。全身上下蹭得红一块紫一块,但创伤什么的没有发现。至少没出血。

之后把我领进餐厅,让我坐在餐厅椅子上先一点一点慢慢喝水。我花时间把一大瓶矿泉水喝空。我喝水当中,他在电冰箱里找出几个苹果给我削皮。削得非常快,训练有素。我以欣赏的心情怔怔看着他的这项作业。削完皮盛在盘子里的苹果真叫优雅美观。

我吃了三四个苹果。苹果居然这么好吃,吃得我心生感动,由衷感谢兴之所至造出苹果这种水果的造物主。吃罢苹果,他不知从哪里翻出椒盐饼干盒给我。我吃了。略带潮气,然而这也是全世界顶好吃的饼干。我吃的过程中他烧水泡了红茶,还往里加了蜂蜜。我喝了好几杯。红茶和蜂蜜由内而外温暖我的身体。

电冰箱中没有多少食材。唯独鸡蛋存了不少。

“煎蛋卷想吃吗?”免色问。

“如果有。”我说。总之我要用什么把整个胃填满。

免色从冰箱里取出四个鸡蛋,往碗里打了,用筷子急速搅拌后加入牛奶、盐和胡椒,又用筷子转圈搅拌。手势熟练。继而打开煤气,将小平底锅加热后薄薄洒上黄油。从抽屉中找出锅铲,灵巧地做成煎蛋卷。

一如所料,免色煎蛋卷的做法无可挑剔,即使直接上电视烹调节目都绰绰有余。若目睹他的煎蛋卷做法,全国的主妇们肯定叹为观止。事关——或者应说即使关乎——煎蛋卷的做法,也可谓潇洒至极、十全十美,而且细腻高效,看得我五体投地。片刻,煎蛋卷移入盘中,连同番茄酱一起端来我的面前。

煎蛋卷美妙得足以让我不由得想写生。然而我毫不犹豫地往那上面扎进餐叉,神速送入口中。不仅美观,而且堪称至味。

“煎蛋卷无与伦比!”我说。

免色笑道:“谬奖谬奖!曾经做得比这还好。”

那到底会是怎么个好法呢?没准生出彩翼从东京飞去大阪——倘有两个小时的话。

我吃罢煎蛋卷,他收拾盘子。这么着,我的辘辘饥肠似乎终于安顿下来。免色隔着餐桌在我对面坐下。

“说一会儿话可以吗?”他问我。

“当然可以。”我说。

“不累吗?”

“累也许累,但还是要畅谈才好。”诛仙小说

免色点头:“这几天,似乎有几个必须填补的空白。”

若是能够填补的空白的话,我想。

“其实星期日来府上了。”免色说,“怎么打电话都没人接,有点儿放心不下,就来看看情况。那是下午一点左右……”

我点头。那时我在别的什么场所。

免色说:“按门铃,雨田具彦先生的公子出来了。是叫政彦的吧?”

“是的,雨田政彦,老朋友。是这里的主人,有钥匙,我不在也能进来。”

“怎么说呢……他对你非常担忧。说星期六下午两人去他父亲雨田具彦先生入住的护理机构时,你忽然从他父亲的房间消失不见了。”

我默默点头。

“政彦君因为工作电话离开的时候,你一下子无影无踪。护理机构在伊豆高原山上,走到最近的火车站也很花时间,却又看不出叫过出租车。还有,接待的人也好保安员也好都没看见你离开。往你家里打电话也没人接,所以,雨田君担心起来,特意赶来这里。他是真的担忧你怎么样了,怕你身上发生什么不妙的事……”

我叹了口气:“政彦那边由我另外向他解释。在他父亲紧要关头,额外添了麻烦。那么,雨田具彦先生情况如何呢?”

“好像前不久开始几乎处于昏睡状态。意识没有恢复。公子在护理机构附近住了下来,回东京途中来这里看情况的。”

“看来打个电话为好!”我点头道。

“是啊!”免色双手放在桌面上说,“但是,既然要和政彦君联系,那么就需要就你这三天在哪里做什么了相应做出合情合理的解释,包括是怎样从护理机构消失的。只说蓦然觉察到时已经返回这里,对方怕是理解不了的。”

“想必。”我说,“可您怎么样呢?免色先生?您能理解我的话吗?”

免色不无顾虑地蹙起眉头,静静沉思有顷。而后开口道:“我这人一向是进行逻辑性思考的,那么训练过来的。但坦率地说,关于小庙后面那个洞,不知为什么,就没办法那么遵循逻辑了。那个洞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奇怪——我总是有这样一种感觉。尤其一个人在那洞底度过一个小时之后,这种心情就更加强烈。那不单单是洞。可是,对没有体验过那个洞的人,基本不大可能让他理解这样的感觉。”

我默然。找不出应该说出口的合适话语。

“还是只能一口咬定什么也不记得这一说法吧!”免色说,“能让对方相信到何种程度自是不得而知,但此外怕是别无他法。”

我点头。大概此外别无他法。

免色说:“人生中会有好几件不能很好解释的事,也会有好几件不应该解释的事。尤其在一旦解释就会彻底失去某种至关重要东西的情况下。”

“你也是有这样的经历的吧?”

“当然有。”说着,免色微微一笑,“有几次。”

我把没喝完的红茶喝了下去。

我问:“那么秋川真理惠没有受伤什么的?”

“浑身是泥。好像受了点儿轻伤,没什么了不得的,也就像是跌倒擦破皮那个程度。和你的情形一样。”

和我一样?“这几天她在哪里干什么了?”

免色现出窘色。“那方面的情况我一无所知。只是听说稍前一会儿真理惠回家来了,浑身是泥,受了轻伤。如此而已。笙子也还心情混乱,很难在电话中详细说明。等事情稍微安顿下来,最好由你直接问笙子,我想。或者问真理惠本人,如果可能的话。”

我点头说:“是啊,这样好。”

“是不是最好睡上一觉?”

经免色这么一说,这才觉察自己困得不行。在洞中睡得那么深沉(应该是睡了的),不料却困得这般忍无可忍。

“是啊,恐怕多少睡一会儿好。”我呆呆地看着餐桌上叠放的免色那端正的双手手背说道。

“好好休息吧,这再好不过。此外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吗?”

我摇头道:“现在想不起什么。谢谢!”

“那么我就回去了。有什么请别客气,只管联系!我想我会一直在家。”说罢,免色从餐厅椅子上慢慢站了起来。“不过找到真理惠太好了。能把你救上来也太好了。说实话,这段时间我也没怎么睡觉,也想回家睡一会儿。”

他回去了。一如往常传来车门关合的沉稳声响,以及深沉的引擎声。确认声音远去消失之后,我脱衣上床。头挨枕头稍一考虑古铃之时(这么说来,铃和手电筒还放在那个洞底)就坠入了深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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